晨昱柏就站在大爷的身边。
他花了三天时间才坐上飞机回来。很多人都以为隐身的特异功能好,想去哪儿去哪儿想看什么看什么,然而那是还在这个世界的前提下。
一只鬼,试问他怎么对计程车司机说,我要去机场。
晨昱柏几乎是飘到的机场,然后搭着顺风机到的h市,然后再飘回了家。
鬼倒是不觉得累,饿了在路边随便吸口“大米饭”也就对付了,只是这一路的寂寞和原本缺乏与人交谈的寂寞不同,是真正的被世界遗弃的痛苦。
如今终于等到熟人,他惊喜的直接就要伸手接走大爷手里的袋子。
大爷只觉的手上一冰,疑惑地看了一圈。
晨昱柏有些黯然的收回了手,是了,我已经死了。
蹭着大爷的电梯上了二十六,再从安全通道上了一层,站在自家大门口看着门上贴着的两张门神年画,突然就觉得生前的自己傻傻的。
轻松的从门神年画的眼皮子底下穿进门里,空旷的客厅映入了眼帘。他熟门熟路的在屋里飘来飘起,确认家里真的没人来过,顿时怅然若失,继而一声苦笑,也不过才一周的时间而已,自己在期待什么呢?那孩子最近离家的时间是越来越长了,从一开始的一两天到一两周,自己不是连两个多月都等过吗?这样就等不及了?
只是……看着将近三百平的房子,空旷的比他这个“空调机”还要冷,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笼子,连一分钟都不想呆。然而自己却在这房子里独自住了七年。
没办法用手指触碰到实物,电视开不开,手机拿不起,时间就像是静止了一样,他疲惫的飘在沙发上,一时间不知道何去何从。
想要去找子曜,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那孩子在哪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已经完全不知道对方的行程了,那孩子在自己和他的中间拉上了一个帘,除非他愿意,自己从来无法走过去。
这样的日子过的时间长了,习惯自然,然而如今回想,却也看不清楚是怎么走到这个地步的。明明当年抱在怀里的孩子是那样的可爱,会搂着自己的脖子喊哥哥,会在自己的脸上亲来亲去的沾自己一脸的口水,每天放学都会第一时间回家,远远的看见自己就会喊上一声哥。
幸福的日子过的太快的,好像还没珍惜就到了头,于是所有糟糕的事qg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父亲离开,自己被迫在十九岁的年纪撑起家业,公司的资产被从小叫到大的叔叔侵吞,好不容易把属于自己的夺回来,于是子曜长大了,自己却开始变老了。
如果说,日子是这样过着,倒也没有什么,可惜自己太宠这个当成儿子养的弟弟了,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他。那孩子长大了想要进演艺圈,自己就掏出所有的钱给他拍电影,好在最后也赚了点,就这样一部接一部的,将那孩子捧上了天。
站的太高了,看的东西可能就不一样了吧,甚至做出了各种匪夷所思的事qg,一次次的愤怒和一次次的原谅,总归还是脱离不了“爱”这一个字。
可惜爱的越深,距离的就越远,不知不觉的,自己就住在了笼子里,迷茫的站在原处看着那个在天空肆意翱翔的孩子,不知所措。
或许自己一开始就错了。
在越线的那一瞬间,就应该干脆利落的斩断一切。
鬼不用睡觉,也不会疲惫,除了偶尔感觉饥饿,他甚至感觉不到时间在流逝。
不过鬼也会无聊的,既然没有束缚,肯定就会到处溜达看看。
楼上的李大妈有关节炎,自己一靠近就喊腿疼,自己也就不敢再上去了。楼下的严大爷身子骨不错,也是个寂寞的,儿女在外面有各自的家,老伴早几年也走了,他独自守着这么大的一套房子,除了睡觉都在外面溜达,按照他的话说,哪天死屋里了都没人知道,还是外面人多好啊。
晨昱柏经常跟着严大爷出去溜达,但是不敢靠近了,远远的听着一堆老头老太太聊天,总觉得自己真的是提前进入了老年生活。
在他回来的十一天,严大爷再次提起了他:“你们见过小晨没有?上次见他说是出去玩一周就回来,这都半个月了,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楼下的李大妈一听不得了了,急忙问道:“你们谁有小晨电话,打一个,赶紧赶紧的。”
大妈大爷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纷纷摇头,七嘴八舌的商量着该怎么才能找到人。到底是严大爷和晨昱柏走的近,问了句:“你们谁知道那个晨子曜的电话啊?问问他不就行了?”
进大门的时候他觉得有点冷,缩了缩脖子,按下了电梯的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