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不是崔颂仗着先知的便利条件,在现在何进集团如日中天的前提下,他也说不出“外戚宦官算啥,真正搞死大汉基业的是现在正暗搓搓发展的地方豪强啊”这些话。

可惜没有如果。因为急功近利逼狗跳墙,何进不但憋屈地被宦官坑死,还引狼入室,在最混乱的时候招董卓入京,将胜利的果实拱手相让。

而小皇帝的另一把保护伞,宦官集团也被袁绍等人诛杀得干干净净,连根毛都不剩,顿时成了砧板上的肥肉。

崔颂整理完思路,抬手示意侍女把琴搬开。

他漫不经意地掀开香炉顶盖,用小钎子拨弄炉中的香灰。

“何进此人,有勇无谋,行事鲁莽,又与何皇后貌合神离,权利于他,是催命毒药,绝非立身之本。蹇硕等十常侍,贪得无厌,卖官鬻爵,行事下劣而无所忌,且党锢以来,积怨已久,一旦失去天子的庇佑,他们必会自取灭亡。”崔颂盖上香炉,将小钳子放回香案的暗格,“此二者,皆不足与谋也。地方之祸,迟早会成为燎原之火。”

崔琰若有所思地点头,但却没有放过崔颂话中的漏洞:“手持符节、军功赫赫者甚多,野心勃勃者不可胜数——叔父何以单单提起董卓一人?”

——因为我只记得董卓啊。

崔颂觉得这便宜侄子还真是难缠,什么都要追究到底……或许这也是他最后被曹操赐死的原因之一?

“董卓?”

崔颂发现,现在这具身体的声音极有特色,不仅音色清朗悦耳,且无论何时都带着一股慵懒的感觉。特别是故意拉长尾音的时候,总有一种漫不经心,即使泰山崩于眼前也不变色的味道。

当我穿越后遇到的最大困扰不是穿帮,不是生存,而是被自己的声音苏了一脸该怎么破

见崔琰作侧耳倾听状,崔颂唇角微勾,猝不及防地改了话锋,

“不过随口一提罢了。颂未曾入仕为官,便是有同边章、韩遂之人,颂也无从得知。只前日恰好听了董卓之名,就拿来卖弄一二……倒是颂的疏忽,叫季珪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