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层中飘了许久的郭瀚,今日被崔颂直白地戳破美梦,一声“郭散吏”,毫不留情地点出他目前的官职不过是一个散吏小官,职位低微;又是掌管水果这种无关紧要的杂事,叫郭瀚羞恼不已。
偏偏崔颂言辞态度平和,说的又是实话,让他想发作也找不到由头。
旁边的杨观知道郭瀚心底的症结,暗骂崔颂不识眼色。
他一向对郭瀚多有吹捧,还在郭瀚面前贬低与自己毫无过节的军师祭酒,正是为了讨好郭瀚。现在眼前这个学子打扮的年轻人“口无遮拦”,惹了郭瀚不快,他顿时歇了“礼贤下士”的心,没了好脸色。
“你一届白身,见了官吏竟不知道起身行礼,口出狂言以平辈相居,文人学士的谦逊被你丢到了何处?”
崔颂面不改色地为自己斟酒,长袖翻云,行云流水,别有一番闲适之态:“杨散吏,红口白牙诬陷人,莫非是你的绝技不成?”
杨观怒目而视:“我何时红口白牙诬陷人?”
“自我入座起,杨散吏就没说过一句君子之言。先是随口置喙郭祭酒的才德与出身,后对曹司空的认人之德颇有怨言,如今,又污蔑我‘口出狂言’。您这红口白牙,还真是含了口血喷人,却不忘将自己的尖牙擦得干干净净。”
被暗指“不说人话”的杨观脸黑如锅底。他既恼怒于崔颂软刀子一般的嘲讽,又惶恐于他口中的“对曹操有怨言”。此时杨观顾不上崔颂闲适得令人恼火的态度与刀刀见血的讥诮,只想立即将自己“对曹操有怨言”的罪名撇清,以免话传到曹操耳中,平白得罪最大的boss。
“你这小子才是含血喷人!我什么时候对曹司空的认人之德有所怨言了?!”
想也不想地喊了这一嘴后,杨观慢一拍地想起自己对郭嘉的贬低,以及那句“何德何能,得主公偏爱”的结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