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首领脸上……墨镜遮住的眼睛就不说了,嘴角旁边连着再往上点的脸颊上一块摞一块,不是青就是紫,按照“滑到”一说,这得是三百六十度托马斯全旋用脸着地吧?

这一整天森先生都坚持不肯将遮光板抬上去,就像不肯取下墨镜一样坚持。

没有沙发可以躺的兰波教授早顺了件黑大衣裹在身上,跑去治疗室找地方补眠睡觉去了。昨天揍了儿子揍丈夫,睡觉又忘了关窗户后半夜被冻醒,一上午都没什么精神。正午前后,她被一种鬼鬼祟祟的细碎声音吵醒,从病床上坐起来就看到阿敦坐在她床边的凳子上心神不宁。

“教授……太宰先生他……”仍旧瘦巴巴营养不良状的小少年满面愁色:“太宰先生他是不是,是不是又招惹女孩子终于翻船了?”他苦恼得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一直心心念念的教授,蹲在旁边就不想动。

这句话里要素有点多,兰波教授反应了一会儿才抓住重点:“太宰总被女孩子揍吗?”

“啊……并不是。”阿敦是个老实孩子,问什么答什么:“恐吓信,有毒的食物,炸弹什么的,也常有……”

“这样啊……你为什么问这个?”她靠在枕头上伸了伸胳膊,阿敦蔫巴巴的整只虎都不大好了:“太宰先生受伤了!”

“虽然看不出什么异常,但是,但是他竟然待在办公室里哪儿也没去!身上还有伤药的味道!”

“一定是我太没用了什么也做不好帮不上太宰先生任何忙,连他受伤了都不知道……”小老虎越来越丧,一点也没有猫科动物理直气壮理不直气更壮的模样。

兰波教授:“……”

不知不觉中,儿子的教育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是什么问题呢?想不出来啊……但是又感觉哪里不太对的样子……想来想去,果然还是森先生的锅!

嗯,就是这样!

把儿子揍得爬不起来的老母亲强行咳嗽一声:“这次不关别人的事,是我揍了他。”

阿敦立刻闭嘴,用一种震惊到不敢相信的表情看向她——教授难道您真的忍无可忍决定要大义灭亲了吗?万一兰波教授真的要打死太宰先生……

——我到底该帮哪一边的忙?

“你在想什么呢臭小子。”她掀开被子甩开黑大衣套在自己身上向外走去:“吃饭了吗?没吃就去吃,顺便给我跑腿!”

只要没人看着,太宰敢把生活过出神奇生物的样子,什么不吃饭不睡觉的神仙操作都能打得出来。明明超想偷懒摸鱼却非要自虐一样为难自己守在大楼里,兰波怀疑森先生对port afia的发展都没有他这么上心。

带领首领直属游击队的黑发少年趴在沙发上,正闹着要喝没有咖啡因的冰咖啡。兰波拎着差遣阿敦跑腿买的鱼排饭踹门进去,看也不看就把桌子上的资料一股脑堆成一团,饭放在桌上,儿子拎过来放在垫子上,就差没摁着脑袋把他摁进鱼排饭里。

“吃饭,吃完我带你回去午睡!”她从塑料袋里拆出筷子扔给他,糟心儿子接住跟飞镖似的筷子掰开夹起鱼排抱怨:“什么啊……别人家的妈妈都会心午餐……”

兰波教授敲敲桌子:“别人家的儿子也没你这么能搞事。”

对视一眼,太宰乖乖拿起筷子低头。

她靠在桌旁伸手拨了拨那堆被翻成废纸般的资料,眯起眼睛,动了下手指将其中某页塞得更深。微凉的手在黑色短发里揉了把,少年跟家养的猫咪样咕哝了一句,咬着鱼排瞄了她一眼又转回去专心吃东西。

办公室门被人敲响,太宰“嗯”了声,浑身黑漆漆的女孩从门缝挤进来。长短不一的头发,和阿敦一样瘦得脸上只剩双大眼睛。她沉默着低头走进来,一言不发动手整理被某人糟蹋得跟什么似的房间。

某个方面来说,太宰真的是和兰波一模一样,一样轻浮浪荡一样不擅家务,没有人跟在身旁照料那真是敢把日子过得不忍直视。

她向旁边让了让,黑发女孩将她弄乱的那堆资料搬开重新分类整理,没过多大会儿就变成几摞干净整齐摆好。环顾四周没有什么派得上用场得地方,女孩子鞠了一躬沉默着又退了下去。教授拿起变得井井有条的资料看了一遍放下,用种“我竟然当奶奶了”的奇异语调看向正在擦嘴的小儿子:“太宰,你居然已经儿女双全了?”

芳龄刚满十八法律上还不是个成年人的太宰先生“噗”一声差点没被嘴里的饭粒子噎死:“……”

整个上午首领办公室的气氛都十分压抑,干部们发挥出毕生演技才勉强绷住表情不笑,至于其他人……基本上都遵循着“进门——发愣——低头——颤抖”这个顺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