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表现的一点也不像下令将叛徒“扔在外面台阶上处理干净”的首领,更像个替傻儿子操心社交能力的老母亲。
太宰不高兴的撅撅嘴:“走啦。”
中也是打算撂挑子扭头走人的,但又转念一想,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完了拍拍屁股抬脚就跑……总感觉不那么是滋味儿,于是他低头哼道:“那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算是暂时服了个软。
小家伙蔫嗒嗒的好像连耳朵都垂了下去,踢踢踏踏跟着讨嫌的黑毛走出办公室。
首领吩咐的事,自然第一时间办妥。等他们来到一楼门厅刚巧遇上送了乱步回来的织田作之助,于是也就不必再麻烦其他人,红发少年伸手出去打招呼:“太宰,这里。”
太宰眼睛亮闪闪的回应:“呦,乱步先生,织田作,晚上好!”眯眯眼少年叼着鲷鱼烧看看他,把零食放在手里捏着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干得不错啊,太宰!”
“不过还比不上乱步大人就是啦!”他哈哈哈笑了几声让开地方,太宰坐进副驾,非常自然的来了一句:“最后是在山上?”
“不,是海边,严格点说应该是海边悬崖底下。”乱步一口咬掉鲷鱼尾巴:“风景很好的岬屿。”
“了解~”他摇下车窗玻璃:“快点上车。”
“拜拜,小个子优等生~”乱步吃着鲷鱼烧冲中也挥挥手,一摇一晃进了门厅——大概是想跑去首领办公室玩。
黑发少年把客人兼任务目标扔在后座不闻不问,自顾自和开车的好友聊天,从头到尾跟话痨似的嘴巴就没听过,非常孩子气的努力营造“你被排斥了”的氛围。
然而中也满脑子想的都是“真要再回到羊吗”这个问题,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小心机,甚至颇有些感谢他没来烦自己。
别有用心的利用与真心真意的关怀,他当然分得清清楚楚。中原中也只是活得真诚活得耿直,又不是傻。
中午和成员们吵架一气之下克制不住脾气就把羊成员的象征物给扔了,到这会儿后悔没有多少可后悔,只担心他不在的话那些孩子会不会被欺负。
他一睁开眼睛就仰赖着“羊”的照顾,无论怎样,中也都希望他们能过得好好的——虽然每次怒气上头时都想一走了之再也不管他们,然而等火气降下去后他还是会下意识将那些孩子视作需要背负的责任。
从八岁有记忆起到现在,整整四年的朝夕相处,要说没有一点感情,那是不可能的。橘发少年想着想着就想到兰波下令处决叛徒时冷静理智到近乎残酷的决绝。
他明白维护组织的纯洁性对组织的生存有多重要,但是联想到“羊”的身上,如果遇到同样情况,他果真有这种魄力处决曾经的同伴吗?想来想去越想越沮丧,不可能的,他做不到,自己这个首领做得跟玩过家家似的。
更优秀的首领想得是未来一年组织如何发展,未来十年组织如何发展。反观己身,作为羊之王他每天做得最多的事就是独自一人四处晃悠——巡视地盘确保没有危险混进来伤到那些小孩子。嗯,也会想法子弄些食物来补充库存,然后去报复伤害了“羊”的人,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与其说是王,不如说他是被一群炸营疯跑的羊拖着满地乱滚的牧羊犬。
没有一只羊听话的那种。
当然了,他也曾反复对人说不是什么“王”不“王”的事儿,自己只不过比别人多了张底牌而已……但那也只是嘴上不怎么自谦的说说而已,心里还是认同“羊之王”这个称呼。
然而,别说组织的未来,他连自己的未来也从没有想过。我果然没什么做首领的才能吧……少年默默叹了口气。
下班时段路况都不是太好,走走停停快一个小时才靠近镭钵街边缘。再往里这辆车就不好进出了,三人只能找了个停车场下车步行。
中也觉得没有被送到家门口的必要,但另外两人一致表示首领命令必须彻底执行。他推了两、三次反而招致太宰嘲笑“是不是狗窝太脏不能见人”,脑子一热就领着两个外人进入了羊的核心领地。
接兰波返回port afia时太宰就已经来过这里,大概位置方向心里有数。倒是头一次来这里的织田作之助有些差异的边走边看:“这里比大阪的西城区还破旧萧条啊!”
镭钵街与port afia的领地存在部分接壤,与热火朝天的施工现场和整洁干净的仓库巷道相比,简直就像是两个不同时代的世界生拼硬凑在一起。port afia在生存的同时不断回馈着包容自己的城市,这个组织与横滨已经相辅相成互为表里密不可分——这是它与其他黑道组织之间最根本的不同,其他组织都还处于寄生状态,这个庞然大物却已经与横滨达成和解转化成为共生关系。
此刻她表现的一点也不像下令将叛徒“扔在外面台阶上处理干净”的首领,更像个替傻儿子操心社交能力的老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