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击带出的血溅在她脸上, 尚且温热。
理智告诉她, 不用怀疑了这种高度落下来完整都算是大幸运——然而内心深处却又侥幸:开玩笑的吧?是假的吧?这个孩子一定设计了巧妙的机关,红色的东西不过是恶作剧时用的糖浆,对不对?下一秒他一定会大叫着跳起来埋怨这种死法不够清爽健气……然而没有。
地面上还有些白色絮状物随着血液一起喷溅出来,她不想去想那些都是什么。就好像只要她确认,这个孩子就真的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握刀近二十年的手, 此刻抖得厉害。
胸口有些堵,头也有些晕,不知道为什么氧气突然变得稀薄。
她锤了锤胸口,张嘴想要发出些声音,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死了一样,恍惚间听到自己在粗声呼吸。
是谁啊,呼吸声里都带上了泣音,难道竟然会是我吗?别开玩笑了。
……啊,竟然真的是我发出这种难听的声音,像是觅食归来看到幼崽尸体的母兽。
最会给她惹祸添麻烦的,从垃圾桶里捡回家的,当初那只又黑又瘦的,小小的幼崽。他再也不会闯祸,再也不会添麻烦,安静的躺在肮脏地面上,得偿所愿。
明明只有一步之遥,似乎走了一整个世纪。
一步一步挪到旁边,她伸出手却不敢碰触,几次没能放在他软绵绵的身体上,又颤抖着从衣兜里拿出随身携带的湿巾,一点一点替这个爱干净又讲究的孩子擦干净灰尘与淤血。他出身很好,原生家庭至少也是户上等人家,举动间不自觉带着阶级带来的矜贵与自信。到现在,恐怕也绝对不能忍受自己和庶民一样躺在阴暗角落里默默腐烂。
眼睛热烫疼痛,脸上又凉凉的有些冷,她跪在他身旁擦了近一个小时,整理完毕后黑发青年就好像睡着了一样干净整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