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静悄悄的,风吹过让竹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一层如同轻纱一样的阳光穿过竹枝的缝隙,和煦地铺洒在墓园附近的木制围栏上。
淡薄的水汽在空气中飘过,几只不知名的飞虫于空中旋转飞舞,发出嗡嗡的声音。
而随着好几个被打理得很好的花坛出现在绘连眼底,望着那矗立在小花园中央,写着“赤司诗织之墓”的石碑——慢慢的、慢慢的,周围的气氛都安静下去了。
……
被幽绿的竹林包围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心境平静的气息。
绘连与赤司蹲在石碑之前,又用从守墓人处借来的木制水桶和勺子洗刷着石碑。话虽如此,绘连察觉这片墓地本来就相当整洁了,纵然在诗织小姐的石碑旁边种植着许多不同种类的小花,但却没有招惹过多昆虫,四周供人走动的石砖路平坦地铺在地上,上头没有过多砂石的痕迹,除了墓碑凹陷的雕刻字体中带着一点风砂,其他也没有什么需要他们特地清洁打扫的地方。
但即使如此,二人还是怀着郑重的心情以清水洗涤了墓碑,将那本就平滑漂亮的石碑打理得更加干净。
在约二十分钟的扫墓工作过后,绘连和赤司归还了工具,又回到了墓碑面前,不约而同的蹲在地上。
绘连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赤司,又见他于注视着墓碑上的名字时,眼神写着怀念与眷恋,一下子整个人身上的菱角都消失了,仿佛回到了出生婴儿般纯粹而平静。
他单膝跪在地上,又凝看着面前的墓碑,在回忆了一些事情后,终于是低眉开口了:“母亲,我带着女朋友来看望你了,自回来日本后因为要接手赤司集团的事情,我都没时间回来京都看你,但这几天突然很想带绘连过来看你,就特地回来了……”
赤司悠悠地对母亲说着自己的近况,期间还好几度、温温柔柔的提到了她的名字,绘连被赤司这样一说也有点紧张了,她看看赤司又看看墓碑,虽然赤司的母亲并不坐在她的面前,她整个人还是显得战战兢兢的。
“不用紧张,如果母亲就在现场的话,肯定也会笑着接纳你的,她是个很温柔的人,小时候身边的亲戚和父亲都寄望着我能得到多少成就,也就母亲……极力为我争取着自己的自由时间……”
“所以篮球也是……”
“是的,是我的母亲提议的,”赤司说起这个,表情很是温暖:“她跟我说篮球是几个男生一起玩的活动,虽然小时候我都是请家教学习的,但母亲貌似很希望我能用篮球在学校认识到朋友。”
“那你和阿姨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是的,我很喜欢母亲做的菜,也喜欢她陪着我的时间,母亲总是很温柔地安慰着我,所以即使家教严格,对我来说也是可以接受的,毕竟在赤司家里,母亲能成为平衡我的存在。只是……在我小学五年级那年,母亲她因为一场急病去世了,我的世界也从此失去了温暖。”
他突然对绘连说起一段他从未主动对别人提起过的以往。绘连看着他,从前就知道赤司的母亲早就不在了,却未曾试过有意识地思考他那段过去会是怎样的形状。
所以,此时她也决定做好聆听者的角色。
“……当时,母亲的离去导致我失去了支撑自己的能力。尤其是升学初中之后,父亲对我的要求增多、学校方面也需要表现优秀,虽然我能够应付那些情况,但我变得时而软弱、时而偏执,因为害怕会再次失去什么,所以我坚信了父亲那一套……认为只有胜利才是绝对的。”
“也是因为这个想法,当我迎来第一次败北的时候,各种压力和交错的想法让我崩溃了,我曾经在初中伤害过我身边的队友,也是直至后来再次败给一个我很欣赏的同伴,我才清醒过来。”
“其实我一直……也觉得自己不太完整,也觉得过往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值得被原谅。”
“但幸运地,我身边一直有不放弃我的同伴,给我机会让我学习再次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不过有时候,我也分不清楚到底待人温和的我是我,还是那个浑身是刺的我才是我……”
他难得地都会绘连说了很多话,她听着他的声音,仿佛陪着他一同回到了过去的时光,她看见一个站在人群中,眼神冷酷表情凌厉的赤司,像一匹孤狼那样,以警惕的姿态面对所有人。
这种生活让他疲累又寂寞。
而一眼看去,那个赤司和重逢以来那个温和谦恭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两个人一般。
绘连看着赤司眸中难得的迷惘,想了想,又直觉地回答:“应该……不论哪一个都是你吧?两个都存在,才是完整的你。并无必要特地分开,也没有必要完全融合为一,因为这世界上肯定会有人接纳全部的你的。”
四周静悄悄的,风吹过让竹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一层如同轻纱一样的阳光穿过竹枝的缝隙,和煦地铺洒在墓园附近的木制围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