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迫不得已动用六道书,召请紧那罗王法相降临后,便只剩修习六道书这唯一的出路。他当初因一时踌躇不敢说出口,往后便也尽失了坦白交代的机会,一拖再拖,就到了今日。又因香大师耳提面命的一番秘辛,更致使这些年修行处处掣肘,诸多困难要烦忧,那本药王本愿经,他连翻都不曾翻开过。
如今沈雁州到访,想来一半是为了十年一度的勇健武斗会,另一半……自然是因为关心他而来。
沈月檀与兄长久别重逢的喜悦,便被这满腔愁绪冲得一丝不剩。
他见白桑神色困惑,只得露出愁容叹道:“想见归想见,只是我这几年游手好闲、修为几无寸进,若被雁宗主见了,恐怕逃不过责罚。”
白桑不知就里,只在心中暗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面上却笑道:“雁宗主向来疼你,哪里就轻易舍得责罚,阿月,快些走,莫让师父、雁宗主等急了。”
沈月檀却忧心忡忡站在原地不动,反倒拽着白桑的袖子愁眉苦脸道:“白桑,你回去禀报……就、就说……”他眼珠一转,扫一眼跟在脚边无辜摇尾巴的童子兽,续道,“就说初六在后山走丢了,我去寻它,一时回不来!”
他说完愈发觉得此计英明,也不听白桑絮絮叨叨劝阻,便弯腰提起初六,转身往岔路跑去,竟当真往后山去了。
白桑劝不动拦不住,眼睁睁见那少年俊朗背影消失在山道弯曲间,只得叹口气回炼香居禀报。
修行之人不知岁月,六年光阴未留下半分痕迹,沈雁州相貌不见变化,仍是一身藤紫色滚银边的华服,雍容矜贵。气势倒比六年前沉稳了些,不复张扬,却愈见内敛自持,与同样不见变化的香大师隔着茶几对坐品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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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雁州也跟着笑道:“这小子自然是要问的,既然不知晓,他又如何应对?”
香大师道:“他倒不放在心上,只说有朝一日,他去天人道问个清楚。”
沈雁州闻言,却未曾开口,反倒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向外眺望。
雕着竹叶纹的黄梨木窗棱外阳光正好,他抬手放在窗沿,正巧看见一只通体雪白的雪鹤自日头下方轻盈掠过,一身羽毛被阳光映照得银光潋滟,光彩夺目。
他低声笑起来,重复道:“去天人道,问个清楚。”
他尤记得六年前在地狱界时,因两界道力不能互通,沈月檀就曾经问过他,何以天人道下,非要五道并行,且彼此并无通路,非要经过天人道才能通往其余五道?
他无言以对时,沈月檀便说了同一句话:“既然哥哥也不知道,那有朝一日,我去天人道问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