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师肆意的延伸着他的曲子,扣人心弦的节奏,催促着,让大家加入狂欢的行列。

等到最后一个结束音飞出,钢琴边站满了听众。

而后,是暴风雨一般的掌声,抒发着酣畅淋漓之后的快乐。

脸上已经有点汗珠的罪魁祸首笑起来,他转过头,紫色的眼睛看到正注视自己的东方人,淘气的眨了一下。

白天的时候,1917会在三等舱的餐厅里弹琴。那里的屋边也有一架立式钢琴,靠近阳光充足的窗口,可以轻松的看到甲板上的人群,也可以看到无边的大海。这里的听众们没有真丝的领带,有人喝着劣质的酒,有人抽着烟草,有女人在哺乳自己的婴儿,还有孩子们围着钢琴捉迷藏。

他的琴声变得柔和了,像是回忆一般。

“你在想什么?”Yau坐在一旁,低声问,“弹琴的时候,感觉你的思绪不在这里。”

“啊,是莓泉……”钢琴师手指抚摸着黑白键盘,声音也像在念诵散文,“这股泉水是从河岸上那个渐渐变成又窄又深的峡谷的裂缝中涌出来的,峡谷两边的斜坡上长满了小橡树林;泉水近旁是一片青翠的草地,草长得很短,整片草地仿佛天鹅绒一般;阳光几乎从来没有接触过那清凉的、银色的泉水。我好不容易来到泉水边,草地上放着一个桦树皮做的水勺,那是过路的农人留下给大家用的。我喝足了水,在阴凉处躺下来……”

他在旅行,他的心在旅行,而钢琴是他的游记。不过他渐渐喜欢给Yau用语言讲述,或许他明白,他的东方朋友通过琴声,可能看到的并不是他的景色。

一曲终了,人群里有人喊起来。

“喂,来一首木卡姆吧!”中东的男子大声喊起来。

“好啊,”钢琴师又回过身去,“可你得先告诉我什么是木卡姆呦。”

人群哄笑起来,那个带着头巾的男人也笑了,敲着手中的瓷碗,哼出他熟悉的旋律。

高大的钢琴师侧过身去,探头听着节奏和旋律。

他右手在琴键上寻找着什么,突然按了下去,一系列连贯的音符跳了起来。像是敲着手鼓的中亚女郎,带着厚厚的面纱,只露出美丽的大眼睛。他加上了左手。这是让人跃跃欲试的乐曲,有人开始跟着他的节奏鼓掌,有人晃动着身子。

乐曲不停的变奏,那人最初哼唱的旋律是舞曲的核心。拿着碗的男人开始跳舞了,他开了一个好头,大家纷纷站起来,跟着带有异域风格的曲子,一起快乐的跳起来。三等舱的餐厅一下子变成了头等舱的舞厅,阳光通过四周圆形的窗户照进来,是最美的灯光。

他能够让任何人为他而起舞,为他而疯狂。Yau看着舞蹈的人群,为他而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