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慢悠悠地掏出金箍棒。

月老背脊一僵,瞬间躲开老远,讪讪朝他摆摆手,勉强一笑:“我说还不行么,大圣何必吓人,其实很简单的。”

“嗯?”

“让他不举就行了,”月老轻咳一声,“一劳永逸。”

*

白色色和许仙的婚期就定在缠绵婉约的四月,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恰到好处。

婚礼虽不隆重,但盛在温馨,有仁和堂的吴大夫做证婚人,许仙的姐姐姐夫也从钱塘江赶来,见到白色色的样貌家世,便知晓这是许仙高攀,心中有了分寸,亦不敢太为难她,连声同她承诺许家断不会亏待了她。

白色色虽笑着应和,却也只是听听而已,没有太当回事。

除了许仙,她着实不太想同这些凡人产生太多感情。如若注定分别,何不在开始时就打住,这样日后触景忆人,也不至于那般不舍和怀念了。

吉时一到,一对新人各自牵着红绸的两端一步步往喜堂中间走,红绸在手中轻颤,彰显着新郎新娘的紧张和激动。

拜过天地之后,唱和声响起,鞭炮在大门处碰撞出震耳欲聋的火光。

欢声笑语的祝福中,白色色被小青送进了新房。

她身上的嫁衣是许仙托裁缝铺定制的,终究时间太赶了些,针脚并不十分细密。

嫁衣虽美中不足,但穿在白色色身上,她便将那些不足都补余了。

天色渐晚,孙悟空才堪堪从天上下来,他透过半掩的窗台,看见盖着红盖头端坐在床沿的白色色,她双手交叠在腿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时而低头时而摇头。

他心口一窒,莫名觉得这场景很熟悉,不过转瞬,他心底又生出些丝丝缕缕的酸涩。

今夜她这般美丽,却是为着另外一个男子。

孙悟空狼狈地别开眼,深吸一口气,随即身形一闪,来到宴客厅外,不少宾客正在向许仙敬酒。

他手上捏了个决,用法术不知不觉地在许仙的酒里加了些猛料。

亲眼见到许仙喝下了那杯酒,孙悟空吹了吹脸上的猴毛,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做完这一切后,孙悟空撇下身后的热闹,孤身回到了白府,依旧躺在屋顶上,双手枕在脑后,仰望头顶白月。

他其实不太喜欢看月亮,因为月亮上住着嫦娥,想到嫦娥他便想到猪八戒,一想到猪八戒,那段同唐三藏一起取经的往事便会蹦进他的脑海,怎么也忘不掉。

有时候他也在想,其实白色色一点儿也没有说错。

今日听如来讲法、明日看观音普度的日子简直无聊到了极点,万物用信仰供奉着佛,佛却将他们的信仰明码标价了。

不死不灭又如何,这样漫长的生命,却不能干一件自己想干的事,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