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眼下也没有时间考虑这些,她继续依照计划迎着风面对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贫人乡老掩面边哭边诉:“近藤家主私吞亡父财物在先,一女两嫁在后,无良无信,无义无耻,不足相交。羞耻至极,无颜见人!愿托山林草木自证清白,所言无虚,否则死后必下阿鼻地狱!”

“阿薰回来。”

少年想上前先将她从石柱上带下来,藩主护卫却以为他要对自己不利反应极快,枪声响后没能完全躲开的衣袖上渗出血迹。

不仅围观的平民,连中津乡老也跟着哗然。

福泽谕吉是藩士幼子,不是庶人,藩主也不能无缘无故打死他。

护卫果然不敢继续开枪,只用乌黑枪口指着威胁:“退开!”

少年倔得很,哪里肯退。

守卫又说了第二遍:“退开,不然就开枪!”

他仍旧不肯移动,站在石柱上的白衣少女左右看了一圈,果断后退一步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这下接人的送亲的围观的都傻了。

都以为她只是嘴硬吓唬人,死哪是那么容易的事?若是容易早就没人怕了,谁能想到少女竟然就这么闷头跳了下去。

被隔在不远处的银发少年冲上前去弯腰想要拉住她,指尖碰触到一片雪白的柔软,终差半分。山风吹起少女游丝般的黑发,衬着翻飞的白色衣裙。谁也没看见她黑玉样的瞳仁瞬间变得鲜红,人影越来越小,也许涧水太深,很久也没有声音传上来。

乡里名士留下的孤女,一向素有孝顺名声的姑娘,说没就没有了,出了这种事整个镇子脸上都不光彩。

“还不赶紧喊上青壮下去找!”

前来观礼的士绅乡老们“嗐”了一声转身就走,走前还要冲近藤家来送的队伍啐口吐沫,不论真假都耻于与这样的人为伍。就连那些追着捡米的贫人也把捡了的米扔在近藤家人的脸上——吃了都嫌恶心晦气!

他家早上送亲可没说送的是哪个女儿——藩主派来接人的队伍太过高调,想要偷偷摸摸把人送走的计划没开始就宣告破产。

近藤藩士彻底完了,逼死亡友孤女,无信无义一块烂泥,谁也不愿被他连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