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锐利,毫不游移地转向蔺言身后,一字一顿地说:“难道不正是因为,主持为太子伸冤之人,其实就是幕后主使吗?”

顿时举座哗然。而蔺言“啪”的一声拍了惊堂木,高声道:“大胆!——”

贾赦此刻站在贾代善椅子后头,偷空觑了一眼堂上坐着的三皇子。却见三皇子除了眼中流露出几分愤怒之外,面上并无多少感情波动,与当年审科场舞弊一案时,以及最近两次登门造访时相比,冷静镇定了不少。

贾赦心中暗暗地想,看来这一位监国数月,多少也有些进益。他又想起父亲的话:这次,是三皇子唯一的机会。

“无凭无据,你单凭太子殿下遇刺一案尚未审结,就无端妄陷他人,阮云晴,本官念你为太子伸冤心切,给你多一次机会,好好说话,不要无端攀咬指责,知道了吗?”

蔺言这算是客气的,否则就凭阮云晴刚才那一段毫无逻辑的无端指责,他就可以把这个毁了脸的戏子直接打出府去——当然这不解决问题,太子遇刺一事,依旧笼罩在一团迷雾之中。

关键还是要将这案子审个水落石出,否则太子在地下依旧背着冤屈,而三皇子在地上依旧负着骂名。

于是蔺言又一拍惊堂木,道:“阮云晴,你从头至尾,将你所知道的太子遇害一案的详情,细细说来,不可有半点隐瞒,知道了吗?”

“是——”阮云晴细声细气地回答,终于有了一点点当初他名花旦的样子。

“小人与太子殿下,素有私情。当初乃是东平王撮合,因此常借排云班在东平王府唱戏的机会,私下相会。”

阮云晴话音一落,这顺天府的大堂上全都是倒吸气的声音。

毕竟太子夫妇伉俪情深之事天下皆知,没有人能想到太子竟然在外头有人。这年头,在外豢养美人的例子屡见不鲜,阮云晴当初又是京里一等一的美伶人,没人觉得有什么出奇的,但是这事偏偏安在了太子头上……

难道储君,也有这等见不得光的感情的吗?

阮云晴自承与太子的私情,瞬间满足了所有人的好奇心。但这案子还是得审下去,蔺言无奈之下,又一拍惊堂木,高声道:“继续说,事发当日,你是与先太子殿下在……在一处吗?”

“是……”

只见那阮云晴目光有异,声音也变得轻柔:“我知自己是个见不得光的人物,可我又偏偏放不下他……他也放不下我,那日我只唱了个开场,便惯例去后台相候。”

“东平王府的戏台后头,有一间屋子是专门留给我……用作与殿下相会的。”

“那日相见,我们已是久未见面,自然一上来便是……”

他没说下去,但旁人也猜得出,那便是干柴烈火,随后才是柔情蜜意的互诉衷肠。地下恋情,不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