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出生于中世纪的缘故,他的思想时而开明,时而保守。他将我当成杀手、继承人和交际花培养,却希望我能像天使一样纯洁,以及像金丝雀一样听话。这显然是做梦。
我在他的对面坐下。他却摇了摇头,指了指他旁边的座位“过来。”
我依言坐过去。
男仆开始上餐。赫帝斯的鼻尖耸动了两下,从一堆公文里抬头,眯着眼看向我,笑了“刚回家就想惹我生气?”
我有些迷茫“我……怎么了?”
他放下公文,俯身过来,单手扯掉我的斗篷,扔到一边“我不喜欢你的身上有其他人的气味,哪怕那个人是个死人,懂了么。”说着,他坐了回去,拆开餐巾,铺在自己的膝盖上,“希望你懂了。这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这句话中浓浓的占有欲,让我恶心了好一阵,再尝不出任何味道。一顿晚餐下来,我一直在想,他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专门为了恶心我吗?还是有其他什么深意?
就像多年前,他醉酒后,反复摩挲着我的眼睛,恋恋不舍地说它们是世界上最美的红宝石,想把它们嵌在戒面上。清醒以后,他平静地让我别介意,说那些话,是因为他曾有一个红色眼眸的发妻。我的眼睛让他想起了她。后来,我查到他根本没娶过妻子。
他对我的感情是个谜。我始终不愿相信,他对我有男女之情。不过,他还算有些分寸,除了摩挲我的眼睛,再没有做过其他出格的事。但摩挲眼睛,显然已超过了养父女的界限。确实,我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他也不可能当一个慈父……可我永远记得,是他把我带离了那个灰暗的家庭,让我知道少女的童年,除了拳打脚踢,还有脂膏、香粉和大摆裙。
有时候,我真希望他只是单纯的变态。把我当成畜生,都好过于把我当成情人。
“这么久没见到我,”他柔和却充满磁性的嗓音,将我拽回现实,“有没有想我,宝贝。”
我呵呵笑了一声,直白地答道“不想。”
他微微一笑,声音轻柔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无所谓,不管怎样,你都是要跟我回家的。”说着,他低声念了一段咒语,一条长长的空间裂缝出现在我们面前。
看着里面的布置,我终于感到了久违的恐惧,就像一只在天空翱翔许久的鸟儿,又看到了从前的牢笼。
“欢迎回家。”他说。
我的手指颤抖起来,牙齿也在打颤。没有人知道赫帝斯的具体住址,他在英法德三国均有资产,却在十几个国家和岛屿都有庄园,并且都修缮得一模一样。他的疑心病极重,即便是他的心腹,也不知道那些巢穴的具体方位。三十年过去,这个男人的疑心只会更重,而不会消失。我踏进去的一瞬间,突然有些害怕,自己能否再看到外面的天地。
忽然很后悔打断埃里克的话……不管他有没有那个意思,都很正常。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那方面的需求。我对他也有那种。如果时间能回溯就好了,回到埃里克找我说话的那一刻,我绝对不会跟伊丽莎走进森林,而是搂住他的脖颈,吻上他的双唇。
可惜,没有如果。强烈的恐惧和紧张使我浑身战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走了一段路,我就走不下去了,蹲下来,捂住脸庞,深深地吸气、吐气。
赫帝斯打开纯金怀表,看了一眼“给你一分钟。”
我抬头看向他。这时,他忽然朝我靠近一步,深紫色的衣摆晃动,窄紧的短靴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终于再也忍不住,垂头撑着地板,把一整天吃下的东西,都呕吐了出来。
吐到最后,胃里空荡荡的,前胸已紧贴着后背,只能呕出胃液和口水。期间,赫帝斯一直没有说话,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望着我干呕。中途有好几个仆人路过,都用看死人的眼神望着我。
他们显然低估了赫帝斯的气量。这人有时候无情得接近残忍,有时候却大度得让人纳闷。见我吐完,他对一个侍女勾勾手指“带她去梳洗。”
侍女看着我吐出来的秽物,小心翼翼地说“地牢里没有梳洗的地方……”
赫帝斯哈哈大笑,眼神却森冷毫无笑意“谁告诉你,带她去地牢的?送到我的房间去,打扮得好看点,晚上她是我的女伴。”
要不是我胃里一滴都没有了,就凭这句话,我还能接着吐。
侍女将我扶起来,因为不确定赫帝斯究竟对我是什么态度,她对我也相当小心翼翼。一路上,她不停地用余光打量我。当看见我正脸的那一刹那,她捂着嘴巴,震惊地说“天哪,原来您、您就是嘉纳特小姐……天哪……您没有死!”
不知是否出生于中世纪的缘故,他的思想时而开明,时而保守。他将我当成杀手、继承人和交际花培养,却希望我能像天使一样纯洁,以及像金丝雀一样听话。这显然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