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小时候,贾琏愤愤说:“我到如今才明白,有人在背后捣鬼。母亲在世时我才四五岁,已经开蒙读了四书,先生都夸我精明才干,可等到母亲去了,叔母对老太太说担忧我学业,让我跟珠哥哥一起进学。”
还有这样的事情,王熙凤瞪大了眼睛。
“贾珠本来比我大几岁,他读书的早,因而先生是紧着他的进度讲,我年纪小听不懂,先生越发不喜我,我忽然失了兴趣,偏偏身边的小厮是太□□顿给我的,常给我带些外面的好玩意儿……”
说到这里夫妻两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时是小孩子看不懂,只以为二太太对自己慈爱,便是读书被先生责罚,二太太也帮自己兜着瞒着,哪里知道这就是捧杀?
贾琏闭上眼睛,似是才被人除去眼睛上蒙着的遮眼布:“母亲过世后一年,我身边的奴仆或是偷盗,或是不尽心,太太便说要换,齐齐儿换了一批新仆。待到我稍大些,太太便给我送来一批长相水灵的丫鬟,说是个个通文墨……
”
凤姐瞥他一眼,这两口子人精一般,说到这里自然心知肚明,只是两人的精明居然一直没看透身边的中山狼。贾琏苦笑:“我那时候小,懂什么事?还不是由着太太揉搓,倒是我总归命好,有仆人带着我去赌坊里走动,被我舅舅撞见,将那仆人当场打死,我还嫌舅舅伤我颜面,从此断绝往来。”
说起这个舅舅,凤姐极其陌生:“怎么的,家里还有舅舅?”
贾琏点头:“母亲出身亦不低,不然怎么做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只是母亲去世后,舅舅来灵堂前闹,说是贾家虐待,折腾来回,伤了两家和气,自此不往来,只我小时候在外面还能遇上舅舅,或给我笔墨,或赠我鞋袜,可惜我年少不懂事,明明是舅舅处罚刁奴,我却恨舅舅伤我颜面,从此不往来,再后来舅舅调任外地,便再也不见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王熙凤道:“你可有舅父那里的地址?快到中秋,明日里我便置办一份中秋节礼,你写封书信,咱们给舅爷送过去。”
这倒稀罕,凤姐儿惯常在家里嚷嚷:“把我王家的地缝子扫一扫就够你贾家吃用的了”,居然还有这般维护夫家亲眷的一天,贾琏心中感动,说起了一桩事:“你既交了家里的财权,想必一时半会子闲下来心里难受,我手里母亲的嫁妆还有父亲给的一些产业,以后便由你打理吧。”
这可是意外之喜,凤姐儿自从嫁进来就没有摸到过丈夫的私产,须知这天下男人手里拿着私房钱,总归是要有些小九九的,就怕他那天在外面养老婆,因而凤姐总是忌惮着。
此时贾琏忽然说要给她,凤姐儿又惊又喜,面上却做感动状:“原先是我不对,母鸡司晨,还是官人自己收着罢。”
贾琏摇摇头:“我今后要读书,哪里要操心这些,再说咱们夫妻一体,谁拿着不是拿着,怎么能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