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可不放过任何一个踩王夫人的机会,她没有亲生儿子,又记恨老太太素来疼爱宝玉,所以趁机踩一脚。
哼!让你衔玉而生!如今还不是勾勾搭搭丫头,引得房里闹起来。
贾母虽然想借机敲打一番王夫人,却不想失了宝玉的体面,因而当下皱皱眉毛:“说到底还是那李妈妈太不尊重,就此将她送出去,寻个庄子荣养罢了,好歹也伺候了哥儿一场。”
这就是要远远打发了不见的意思,王夫人心里一沉。
大户人家里,哥儿家的奶妈有时候比亲妈还要亲。为何?因着太太们碍于不能溺爱孩子的教令,平日里都不亲自喂奶,倒是奶妈带孩子的次数多些,太太、孩子身边奶妈、丫鬟各自一堆,天长日久的,便有些生分了。
王夫人担心宝玉虽然嘴上抱怨了几句李妈妈,可自己真把李妈妈赶出去,只怕宝玉会对自己心生埋怨,到时候少不得还要袭人从中斡旋,可是袭人那个小蹄子现在有了自己的心思,只怕寻她做事又勾引坏了宝玉。
贾母看见她犹犹豫豫的神情,立刻猜得到她的心思,心里一阵生气,这个鼠目寸光的,事到如今,不想着怎么对哥儿好,倒想着怎么笼络哥儿。
对自己亲生骨肉还要用尽心机,这样的人,当真可怕。贾母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选聘了这么一个儿媳妇。
都说母子天性,这位却只惦记着儿子能不能给自己脸上增光添彩,老大自来跟太太就不亲,果然后来逼死了老大,等有了老二,虽然不敢再逼他用功苦读,却总又担心老二跟自己不亲。
罢了罢了,自己如今也老了,说这些都是无用,还得挣扎着起来张罗这个烂摊子。因而贾母道:“就说是我说的,宝玉要是怪罪起来就让他来找我 。”
王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吩咐手下人:“还不去办?”
贾母说:“慢着!那个袭人怎么能就此放下,将她也送去庄子上,一并思过吧。”
王夫人大惊失色,宝玉房里也就这个丫头有心投靠,还能劝宝玉上进些,要是她走了可如何是好?
当下忙替袭人求情:“老太太,一个丫头处置了就处置了,可一则这丫头极为稳重,宝玉房里的事调理得顺顺当当,二来那个孽障一时半会也离不了她,若是赶走她,只怕他又要闹病,还请老太太三思。”
话都说到这份上,贾母也要给王夫人这个面子,当下说:“既如此,且留着吧,只不过降上一等才是,不然明儿个人人都有样学样,在主子房里喧哗不成?”
黛玉这时恰到好处递话:“外祖母说的是,今儿个我去迎春姐姐房里,还瞧着柱儿妈替二姐姐做主呢,我看不过说她两句,她居然说我外八路的亲戚多管闲事,让我好生委屈。”
贾母素来将黛玉瞧得心肝一样,哪里容得上外人辱骂,当下沉着脸问迎春:“可有此事。”
旁边伺候着的司琪可高兴坏了,原来下午的时候柱儿妈议论黛玉时黛玉不但不计较反而还说就等着她嘴碎呢,原来应在这里。
当下司琪往前面一跪:“老祖宗,按理这里没有我插话的份,可您得好好替我们姑娘做主啊。那个柱儿妈,仗着是姑娘奶娘,不但在外赌博、还偷姑娘头面首饰,拿出去当了换钱。”
“还有此事?”贾母身子都坐直了。
迎春见众人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才出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