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一位引愁金女, 黛玉就问:“引愁金女仙子, 为何你的名字叫引愁呢?又为何叫金女?莫非银不如您眼?都说金刚钻远胜于金,难道在警幻仙子眼里,还有一位引愁金刚钻女的位子留给后人?”

将个引愁金女说得愁肠百结, 她与人间愁苦接触, 本就多愁善感, 一听这些话立刻愁眉紧缩:“可不是?我说怎么警幻仙子昨日里只看 了我一眼, 却看了钟情大士两眼,莫非是对我不满?”

但见四位仙子各自陷入困惑:一位钟情大士在旁盘算到底这各司之间的职责应当如何划分才能更好;一位度恨菩提喃喃自语满脸痛苦撕扯着长发不断问“我是谁?”、“我为何在这里”;痴梦仙姑气得在原地捶胸顿足暴跳如雷;引愁金女在一天一事的回想上司对于自己的态度,掐指头算“那天冲我笑了”、“那天与众人饮酒没叫上我”……

晴雯冲着黛玉吐舌一笑, 两人蹑手蹑脚来至二门的后面,但见画栋雕檐,珠帘绣幕, 并无任何异象,两人原来猜想任何仙子想必有法宝之类才能让她操纵世间人心,因而四处寻找,可翻箱倒柜一无所获。

两人正翻找, 忽听得一声娇嗔:“两位故人前来,为何却在这里翻检查抄我幻境?”

黛玉一惊,往后转身,一位麝兰馥郁、纤腰楚楚的女子正蛾眉欲颦似笑非笑盯着她们。

“警幻。”两人的心里同时一沉。

警幻仙子却似没有看到两人脸上窘迫的表情一样,仍旧平静说到:“两位妹妹,既然来了,便坐下喝茶把。”

黛玉和晴雯对视一眼,镇定随她到一处亭台楼阁,但闻幽香阵阵,环佩叮当,那燃香一股浓郁的味道,熏久了就让人觉得晕乎乎的,有小鬟捧上香茗请她们品尝。

两人去瞧那小丫鬟,各个生得眉清目秀,举止熟练,脸上一副温柔可亲的笑容,可细看她们脸上,却觉得透着说不出的假,那笑容也像是黏贴上去的一样,活活像年节时的提线木偶,让人忍不住打个哆嗦。

晴雯毕竟年岁大些又活了两世,便干笑了两声,大胆先找话与警幻套近乎:“仙子这幻境不错,单是这燃香就让人觉得与别处不同,可见风雅不俗。”

警幻举起手中的清茶,一手揭开盖碗,轻轻撇去上面的茶叶,却不喝,吸着茶水冒出来的氤氲雾气,一脸的陶醉,半响才说:“此系诸名山胜境初生异卉之精,合各种宝林珠树之油所制,名为‘群芳髓’。”

晴雯一听就毛骨悚然。

既然是山间花树的油脂制成,那取个什么名字不好,非要叫“髓”?

可是此时不知这警幻妖婆的道行如何,因而只能虚与委蛇的赔笑:“呵……呵……在人间,我们一般把这玩意儿叫做植物精油。仙子有无考虑过改名?”

“改名?”警幻仙子冷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