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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神庙里,薛蝌和邢蚰烟夫妻来送粮,宝琴跟随其后。
宝琴将王夫人扶起来,见她脸上蜡黄,云鬓散乱,毫无当初在府里趾高气扬春风得意的样子,不由得心里叹息。
她虽然住在贾府期间也吃过王夫人的暗亏,可总算都是暗地里的小事,如今在生死面前那些芥蒂便也都放下了。宝琴将带来的糖油果子分发诸人,又拿出一块递给王夫人:“太太尝尝罢。”
牢狱里的太太丫鬟们拿着糖油果子都吃得狼吞虎咽,自打进了牢每日不过是涮锅水就窝窝头,各个肚子都缺油水的很,此时吃得美食,分外香甜。
邢蚰烟在旁边照料着邢夫人吃喝,小声聊了两句,谁知道邢夫人吃了两口,忽得高兴的大笑起来。
诸人都诧异盯着她,邢夫人边笑边说:“咱家可要出个王妃了!”
邢蚰烟才说:“这几天我在外头,打听得南安太妃的女儿要去与朝鲜和亲,我心里纳闷,南安太妃的女儿不是说了人家么?家里当家的在宫里有一门旧亲,打听了清楚,原来咱们府里的探春被南安王妃接走认了干亲,如今已经在待嫁了。只不过想必是皇上忌讳咱家,没将这消息宣扬罢了。”
她这一番话让牢狱里诸人都高兴不已,贾府如今落难,好容易出个王妃,想必能够将功赎罪,让皇上能够宽恕贾家。
王夫人也闻言神色稍霁,探春居然能远嫁,想必自己的罪责也能减轻,毕竟她可是探春的嫡母,总不能让探春有个罪臣之母。她眼睛里慢慢放出光彩。
与之相对应的是赵姨娘,她先是嘴咧得老大:“探丫头总算是逢凶化吉,阿弥陀佛!多亏满天神佛保佑!”她不断抚着胸口庆幸不已。
可转眼又满脸激愤,推搡开周围的人到王夫人跟前,“啪”的就给了她一个耳光:“你个黑心肝的!莫不是你暗中使坏?!那么偏远的地界!我探春去了哪年才能回来 !我就说有什么好事哪里能轮得上咱们!你们怎么不让惜春去!”
邢蚰烟和宝琴都知道赵姨娘一直是这么个爱胡搅蛮缠的混人,因而都不去理会她,只是低头将手里的衣裳和食物分发给贾府诸人。
就在这时候女狱卒大摇大摆走进牢中,皮笑肉不笑的催促:“快点快点!赶紧出来!”
邢蚰烟陪着笑:“您老先前不是说可以待一个时辰么?我这才刚进来……”
女狱卒白了她一眼:“先前我可不知道贾家的娘娘死了!万一被人怪罪下来我可要吃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