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不是在外面做工,要是你觉得对方给你的钱不到位了还能跟他吵一架,大不了老子不干了。
“对了。”父亲又说了一句,那是刚刚想起来。“你的弟弟妹妹们身边都有人,大部分都是他跟母亲配的。你母亲不在了,我又不懂这些,就给你配上一个吧。以后你要是看中了哪一个就自己再挑。”
出来的是个比我要高一些的瘦瘦的男孩子。
皮肤白净,但脸上却有很大的一块疤痕。
隐隐有些骇人。
父亲说他没有名字。
我便叫他长安。
长安懂得很多。
或者说,他总是给我一种什么都懂的感觉。但是他不会和昌乐一样,表达出“你怎么什么都不懂”的意思。
他总是说:“殿下慢慢就懂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几笔画会比金银值钱,不过有些时候,咱们就得记得 。”
在我订婚的时候,那个男人曾经对着长安出言不逊,说不过是个奴婢而已。
等我出来的时候,长安顶着满头的茶水跪在他面前。
我便笑着说:“不过是个奴婢而已,罚了就罚了,当不得一句'恕罪'。”
而后,他便和他那个心心念念的女人一起去了边关。
当时我还去送了他,叫长安把茶盏里的茶倒在他头上:“不过是个奴婢而已,罚了便罚了,当不得一句'恕罪'。”
手下败将的仓皇之言很是难听,他失去了当年去接我时候的居高临下的姿势,破落得像是秋风里的树叶。
“你终究卑贱。”他声嘶力竭。
然后被长安割了舌头。
卑贱不卑贱,不是我说了算,难不成还是你说了算?
我习惯了长安站在我的身后为我出谋划策,也习惯了他笑着把堆在我面前的稀罕物件换算成金银告诉我价值几何。
父亲死后,幼弟继位。
年幼的孩子看着宽大的椅子晃晃悠悠,坐立难安。
隔着一道帘子,我坐在他身后,也并不舒服。
很多时候还要抓着椅子让自己冷静下来。长安看见了我崩裂的指甲,便叫我抓着他的手。
后来他的左手便在我长久的抓握中留下了再也消不下去的伤疤。
之后的日子好了一些,我便和他寻摸着赚钱。他入手了不少金刚石,未经打磨过的,粗糙难看。
我当时很好奇,坐在他旁边看他拿出来打磨过的金刚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某一个角度近乎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