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琅:

阎王爷:

半晌后,大红衣衫的阎王爷眨了眨含了万千风情的凤眼,似笑非笑飞过来一个如水般荡漾的眼波:“上仙真是千百年如一日的会取名字啊。”

全然不理解这名字含义的史湘茗睁着一双圆眼,茫然地在几人间扫过来又扫过去。

“的确是个好名字。”贾琅咬着牙笑,暗地里伸出手去,在众人皆看不到的地方悄悄下手掐了水溶一把——这家伙什么意思?他已经被排进那堆仙宠里了,排行第七,现在还打算把他儿子也弄进去?

谁让他长毛!水溶回视的很是无辜。在他这里,所有长毛的都是要按这个排行排下去的小一小二小三这样的名字都有了,小九应该也不算什么太大的问题吧?

贾琅简直恨不得扑上去在他脖颈间啃上一口,他就知道,他不该对这个神仙的起名能力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期望的!他这番气鼓鼓的模样终于让水溶松了口,施恩般提出了另一个尚且正常些的名字:“那就唤他水璃吧。”

离别千百年,此心不变,不负相思。

贾琅刚刚松了口气,便听坏心眼的白衣神仙又淡然加了一句:

“小名就换做小九。”

贾琅:

他果然还是咬死这人好了。

待到小猫熊长的更大一些,可以自如地在人形与兽形之间来回切换了,水溶便寻了个时机,抱着他光明正大地向世人宣告了。只说是与这个孩子有缘,因而将其立为世子,入了祖庙。这孩子生的着实是可爱,粉嫩嫩香馥馥,活像是个粉团子。尤其是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看这世间的一草一木都像是带了极深的感情的,灵动的很。

便连北静太妃见了,心中也爱的不行。她已接受了水溶可能不会有子嗣的事实,因而眼下得了个孙子,也觉得得了些许慰藉。小猫熊白日便被养在她身畔,几乎不曾被宠到天上去。

然而到了晚间,夜风习习夜色如水之时,小猫熊便只得被遗弃在外间,孤零零地睁着眼睛听里头各种咯吱咯吱的床响动的声音。他那神仙父亲很是淡定地施了个单方面的隔音术,不教它向它的另一个父亲求助,之后便毫无人性地将它扔了出去,小猫熊眨着一双黑亮的眸子,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很是淡定地吐了个泡泡。

他们到底,是在里面做什么呢?

北静王将这孩子收养在了名下,这一下,不知帝都间多少人家嫉妒的眼睛中都要冒出火来。就这么一个不知从何处来的孩子,居然成为了北静王府的世子,简直像是一夜之间长出七彩羽翼变为了凤凰的山鸡,直让人恨不得将它那华美的羽毛都一根根拔下来,让它重新回复成先前那般落魄而卑贱的样子。

这原是人的劣根性。身在低处的人若是一朝登高,总能令人生出那些个嫉妒、眼红的情绪来,可若是那人一直高高在上,他与这世间的距离恍若云泥之隔,便再不会有人议论这些。

他们接受不了的,是原本如自己一般的人,忽然间便过上了更好的日子。

也是因着这个缘由,张氏在收养了贾珂作为义女时,不知听了多少人的闲言碎语。那些个小姐太太个个做出一副全然不能理解的模样来,拿手帕子掩着嘴,眼中写满了毫不掩饰的诧异,道:“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儿,又不是才情相貌特别出众,收进来,岂不是乱了你贾家的血脉?”

“这话是怎么说,”张氏的脸子登时便撂了下来,面色也颇有些不好看,“原是因着和这孩子有些缘分,方才将她收到膝下的。和才貌血脉却又有什么关系?她在我们府里,也是正经的官家小姐了,比起任何一个人来都不差什么的。这话快休再提了。”

几个太太见她言语之间如此郑重其事,一时倒是有些怔楞,互相交换了个惊诧的眼神,不再说了。

张氏回院子时,心中仍是有气的,叫柳意道:“柳意,五姑娘现在何处?”

柳意与夫人指了指,张氏打了帘子进了那屋,果然见贾珂手中捏了张莲青色的帕子,正低头啜泣着。只是肩膀一耸一耸,却一点声音也不发出来,见她进来了便忙将帕子一收,红着一双眼睛迎上来:“太太怎么来了?”

“你说我怎么来了?”

张氏往床边子上坐了,顺手将她也拉着坐下来,教柳意去打了盆热水,细细与她擦干净了,又重新上了脂粉。她望望这孩子活像只白兔子的模样,低声道:“你也不曾比任何人卑贱,莫要听那些个自视甚高的人胡说。既然是我的女儿了,我自会为你好好张罗,你只要安安心心做你想要做的事——记着,你就是我荣国府的小姐,她们那些个人就算再眼热,也不能动你分毫!”

贾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