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亲热地挽住了探春的臂膀,又牵了惜春的手,只忽视了贾珂一人。张氏看在眼中,不动声色地冲贾珂招手:“五丫头,快过来,见过了你姐姐,便该回去换件衣裳了。今日还要去觐见陛下呢。”
贾元春的脚步登时便凝滞了下,她缓缓眨了下杏眼,扭头轻声笑道:“这十几年不见,竟不知我还多了这样一位妹妹,倒是眼生的打紧。”
“她原是我义女,”张氏揽了贾珂入怀,笑道,“陛下今日召见这丫头,我们也不便耽搁,便先去了。”
贾母的脸仿佛是被冻住了,眉目皆凝滞在了一处,只淡淡地挥了挥手。她望着前来的宝玉见着元春喜极而泣的模样,便深深叹了口气。
宝玉的婚事尚未有个着落,又添了个元丫头这丫头在宫中耽搁了这十几载,如今已经二十五岁了,哪里还能找着什么合适的人家?
这事也是王夫人正担忧的。只是当着探春等人的面,总不好说出来,直到元春晚间独自留下了,方能与她好好商议一番。
“倒也不是没有过着落的,”元春半吐半露地告诉母亲并祖母,“当日孙女花了大价钱,才从太上皇面前伺候的人中打听到了一点半点消息。太上皇曾有过心思,要替孙女与北静王指婚,说是年纪恰当,家世也匹配只是不知为何后来这赐婚便变成了,变成了琅儿。”
王夫人一下子折断了自己留了两寸长的指甲,眉目间忽的有了些冷郁的味道,像是未及融化的冰雪。她咬着牙,一瞬间迸发出了惊人的恨意:“我就知!我就知,他一个男人怎么会被赐婚给北静王,一定是为了坏了我儿的婚事!”
又想及水溶那是何等的青年才俊,风姿飘逸出尘,后院中干干净净的连一个侍妾也无。若是果真嫁了过去,那该是如何春风得意,如何会到了今日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地步!
元春不吭声了,倒是贾母拍了拍王夫人的手,缓缓道:“此话怎可随意出口?若是教旁人知晓了,岂不笑话?”
“可是老太太,您看元丫头”王夫人悲从心中来,禁不住拿了帕子捂了面,细细地啜泣,“元丫头当时原是为了我们家,才进宫的。如今落到这等地步,令媳妇看了实在是伤心的很"
“你也莫要如此,”贾母叹了一声,令元春将她扶起来,“我如何能不疼元丫头?她也是我的亲孙女儿。你且等着,我们将这京城中好点的人家都再细细寻一遍,哪里能找不到个合适的?”
“若是果真找不到”王夫人眉目沉郁,眼角犹有未干的泪痕。她低声道,“老太太,没有子嗣是断乎不行的,北静王若是绝了嗣,琅儿岂不是成了罪人?我看,元丫头也是个合适的,年岁也算不上大,还能再给他添个儿子,就算不要王妃那名头,当个侧妃也是合适的。老太太,您看?”
贾母慢慢睁开了微阖着的眼,淡淡向王夫人扫了一眼。只这一眼她便知晓,这个念头,怕是在元春回来之后便一直盘旋在自己这个儿媳妇脑中了。然而于她们脑中,三房四妾之事简直再正常不过,更何况是北静王这等身份高贵的。她只心中琢磨了一下这个想法,便有一搭没一搭地敲了敲扶手,缓缓道:“去往北静王府传个话儿,只说有要事相商。等琅儿回来了,让他到我这处来一趟。”
王夫人一听此话便知有戏,登时心中一畅快。她忙握了女儿的手,向老太太谢过了,方才回屋去。
谁知贾府的下人到了北静王府处,只迎来了冷冰冰的两个字:“不去。”
贾琅一点也不傻,相反,他头脑清醒的很,深知贾母此时让他过去,必然是为了刚刚回府的元春的婚事。然而他对这个便宜姐姐一丝好感也无,并不愿为她奔走打点,再说了,他自己方才有了小猫熊,哪里有闲心来管这许多?
因而,他毫不犹豫便将这事回绝掉了。只推说自己有朝廷要事要处理,实在抽不出什么空来。
贾琅如今日益受女皇宠信,贾府下人也惧怕于他,不敢说什么,便带着这样的回话又回贾府去了。
谁知过了两三日,张氏忽的传信来,要看她那新鲜出炉的宝贝孙子。贾琅并未多想,便将贾府的马车放了进来,直到其中的人下了车,才发觉那并非是张氏,而是王夫人并贾府大姑娘贾元春。
“嫂子原本说是要来的,”王夫人慈眉善目地笑,“只是府中有些事,实在脱不开身。我想着,你还未见你姐姐,便带了你姐姐一处过来了。”
人已进了府,贾琅只好将她们往里让:“大姐姐喝什么茶?”
“六安茶便好。”元春端庄地往黄花梨太师椅上坐了,嘴角噙着笑,不言不语地打量这府中。山水皆安插的恰到好处,与贾府的富丽堂皇大相径庭,这院子颇有些江南园林的格调,一带青山隐着翠屏,秀丽的很。
她亲热地挽住了探春的臂膀,又牵了惜春的手,只忽视了贾珂一人。张氏看在眼中,不动声色地冲贾珂招手:“五丫头,快过来,见过了你姐姐,便该回去换件衣裳了。今日还要去觐见陛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