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她打的这些个算盘终于全盘掀开来,彻底的暴露在了贾琅的眼前。赤裸裸的利益的盘算令贾琅蹙了蹙眉,忽的便觉着,前几日为了她们这个主意而伤怀的自己,实在是有些滑稽的可笑。

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那是他心中想的;可在这些个人心中,大房与二房之间,那便是全然不可渡过去的滔滔大江!

莫说是大房与二房了,便连现在看起来百般维护的元春,当日也可为了利益毫不犹豫送进那吃人的宫闱中去,让她一个女子为一个家族博得一个锦绣前程来。他们这些个豪门世家,心中又哪有亲人二字?

“老太太,这或许是孙儿与你说的最后一次了,”贾琅忽的展颜笑开了来,一面笑一面叹道,“你不该再来招惹我的才是。”

在他说这句话时,贾母忽然便觉着浑身僵硬,耳畔似乎响起了呼呼的风声。她努力地睁大着一双已然有些浑浊的眼,瞥了瞥周围。

空无一人。

她终于想起来,是自己亲手遣走了这些个下人,为的便是与自己这个孙儿好好算一算这笔账,最好能算的他茅塞顿开,心甘情愿主动将元春迎到北静王府去——然而这些个算计,并不是能被丫鬟们听到的。所以,便连她素日最信任的大丫头鸳鸯,眼下也被她遣走了。

而她这个孙儿,她这个孙儿,到底是准备做些什么?

“我本不想与你说这许多,然而眼下看来,还是快刀斩乱麻的好,”贾琅轻声笑道,他忽然朝着空中一招手,贾母定睛一看,便觉眼内多了许多晃晃荡荡的黑影,耳畔则是贾琅慢条斯理的声音,“毕竟,无耻的人,是无论如何也听不懂道理的。”

贾母的眼猛地瞪大了。

那些个黑影终于彻底显露出来,他们于空中飘飘荡荡,留着长长的黑发,周身皆是一股股阴风。而他们泛着青白色的指甲终于要碰上贾母脖颈时,贾母的呼吸都几乎停滞了,嘴中弥漫开略带腥甜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