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万事皆备,只待明日。贾琅这一夜通不得好睡,满心想的都是如何在朝堂上手撕那一群满口祖宗之法的大臣,兴奋的了不得。最终看不下去的北静王将他往自己的怀中又摁紧了点,给他下了一道安眠术,这才令怀中一直动来动去的少年成功地安静了下来。
而床前的案上,两枝红烛静静地燃烧着,映出了满室昏黄的烛光。流淌下来的烛泪慢慢儿汇聚到了一处,不分彼此,轻柔地相拥着。
第二日上朝的文武大臣都觉着有些不大对劲儿。他们踏进日常上朝时的朝英殿时,竟看到了一十二扇大屏风立于庭上,屏风上细细绘了各色折枝花卉,配色清雅,旁边又用黑线绣出几句诗词来。那词做的也是别致的很,惹得众人皆观看个不住,个个赞赏。
一个文臣道:“这句'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实在是令人赞绝,竟不知何处想来!”
文臣们大都爱此句风流缱绻,正是文人骚客之咏叹,闻言皆点头扶须,颇为赞同。
“那种文绉绉的我们看不大懂,”武官们道,“实在是太婉转了些。要依我说,倒是这句'好风频借力,送我上青云'翻得好气力,读着也觉得豪情万千,是个好句。”
众人皆点了自己喜爱的诗句出来,只觉得句句不俗,个个皆有值得赞赏之处。只是不知是哪位新晋才人所做,之前竟从未听闻过,若是传入世人耳中,定是能誊写于纸上名流千古的名篇。
他们正自议论不休,却见女皇在太监的引路下慢慢进来了。一身华贵的明黄色朝服于这略显得阴暗的朝堂中熠熠生辉,只是上头绣着的龙变为了特为女皇而制的展翅腾飞的火凤。每一根翎毛都活灵活现,这凤凰扇扇翅膀,像是下一秒便要从这衣裳上飞出来。
庭上站着的不少大臣都忆起了当日女皇背后火凤挥舞翅膀的模样,一时间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再看昭宁时就更多了几分敬畏:“参见陛下。”
“平身吧。”昭宁挥挥手。头上的冠冕垂下来晃晃荡荡的数珠,将她一半英气的面容都掩藏在了珠帘之下。似乎无论什么样的人,只要坐上这个宝座,便凭空多了几分令人挖空心思想要去猜测其情绪的能力,将自己全部的喜怒哀乐都藏在这个高高在上的位置下面,留下来的只是万成不变的假面。
众大臣起了身,脑内还在琢磨着皇上这玩的究竟是什么招数——廷内摆屏风,这可是闻所未闻之事!
他们仔细思索许久,仍然一点头绪也无。正试图从女皇今日裙摆放置的位置猜测女皇的心思时,便听昭宁于皇座上,慢慢悠悠开口了。
“诸位卿家看这屏风,觉得其上的诗句如何啊?”
诸臣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文人之首魏翰林向前行了一步,朗声道:“这些句子实在是才情斐然,写此句之人定然也是饱学之士。我等读之,皆受益匪浅。”
女皇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眸子里渲染开沉沉的墨色,微微带了些笑意问:“那诸位卿家,若是将写此诗句之人招入朝廷来做官,你们觉着如何?”
“观其诗句,便知其人品行,”魏翰林对道,“若果真是饱学之士,入朝来为官,必然是百姓之福。”
昭宁的目光转了转,在这乌压压的满廷人头中扫了一圈:“其他卿家,可也如此觉得?”
众大臣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目光,皆以为这是女皇打定了主意要提拔她找来的某个才子——历代皇帝,哪个上朝不会将这官场上的得力位置皆换上自己的人手?倒也是司空见惯之事了,并无什么值得惊疑的。倒是昭宁继位以来并无此动作,令他们心中着实不安了许久。
眼下终于来了,他们心中反倒松了一口气。因而皆纷纷袖手,答道:“臣等并不敢有所异议。”
“那真是太好不过了。”女皇的面上猛地现出笑意来,恍若牡丹初绽般,笑的欣悦极了。她手指在扶手上轻敲了两下,道,“既然如此,便请她们出来,与诸位卿家见上一见。”
大臣们皆转过身去,心内仍猜测着这定是个年轻俊逸的才子,方能得了女皇青眼。谁知走进来的,却是一列穿了极鲜妍明媚裙装的妙龄女子,一个个都打扮的清雅非常,裙摆散在这白玉石阶上,像是一朵朵绽开的花。花瓣就在这莲步轻移间,一片片打开来,露出嫩生生的蕊,令这原本有些阴暗的朝堂一下子明亮起来。
大臣一下子皆张大了嘴巴,颇有些不可置信。
等等等等,这和说好的好像有点不大一样啊!
如果不是我眼睛出了问题也不是他们穿了女装那这个画风,明显不大对啊!
至此,万事皆备,只待明日。贾琅这一夜通不得好睡,满心想的都是如何在朝堂上手撕那一群满口祖宗之法的大臣,兴奋的了不得。最终看不下去的北静王将他往自己的怀中又摁紧了点,给他下了一道安眠术,这才令怀中一直动来动去的少年成功地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