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坏了陛下大计才好。”贾琅乖乖仰着头由着他擦,眼底皆是无奈,“好在眼下这棋子乖乖跟着我们的步骤来了。东西已经被他拿到了手,接下来等的,便是时机了吧?”
因着女子科举之事乃是前所未有,这一年,昭宁特意为天下学子开了恩科,乡试、会试与殿试均在这一年依次举行。为了保证其公平性,所有的考卷都由负责的官员专门誊录,并依次遮去了其姓名,评判的考官只能看到文章,对这文章作者究竟是何人却一无所知。
民间多有才华横溢的女子,轻而易举便过了乡试,因而,这一年的会试考场门口,也多了许多婀娜多姿的身影。只是碍着民间仍有男女大防之观念,一时半会难以消除,只怕会对这些个女子产生伤害,因而,她们的考场与其他举子的考场却是分开来的。
而这其中,便有薛宝钗的身影。
宝钗自幼因着父亲偏爱,博览群书,又天性有几分灵气。眼下凭着心底这一点出人头地的执念,终于成功坐在这考场内,心底不由得砰砰直跳。她拿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眼神也随着坚定起来。
要赢。要赢!
她绝不能再是那样的存在,想嫁与一个人却被贾母百般嫌弃的屈辱,有那样一个纨绔哥哥的无奈,还有公主伴读的机会因着家世失之交臂时的悲楚在这些个时候,薛宝钗的心内,都有莫名的情绪在疯狂地滋长。
她不能就那样!度过她的一生!
就在她暗暗下定决心之时,她忽的看到,负责监考的官员忙着引着什么人过来,笑道:“既然是柳夫人吩咐的,自然是没问题。现在还未开始,这位姑娘,快些进去吧!”
“柳夫人”三个字牵动了宝钗所有的心神。她知晓,这说的便是黛玉,可黛玉带进来的
她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俊眉修眼的女子着了极简单的月白色裙袄缓步走过来,头上只插了一只朴素无华的银簪子。与她四目相对时,俱是一愣。
“宝姐姐?”
“三妹妹?”
二人并来不及叙旧,监考的官员已在后面急的要跳脚:“这位姑娘,还请快些吧,时辰马上就要到了!”
探春忙应了下来,冲宝钗略点了一点头,便缓步进了她旁边的房间。直到此时,鼓声响起,官员方将写着考试题目的字条一一交予她们,宝钗一面凝神静思,一面却又克制不住在想:三妹妹如何会在这里?
她在荣国府住了这许多年,自然知晓贾政的性子。莫说是让女儿来考试了,只是当日跟着众人于那请愿书上签了个名字,探春便被贾政关了几个月的禁闭。到了后头,连饭都无人送与她吃了,还是宝玉偷偷摸摸将饭藏了起来,每日与她送过去。
她再想一想,不由得摇头失笑,笑自己实在是昏了头。方才那官员还说了是柳夫人安排的,除了黛玉,还有何人会如此出手相助?
待到下了考场,与探春一问,果然。黛玉今日推说要请姐妹来府中赏花,将探春接了去。她如今深得圣宠,王夫人虽心中不痛快,却也不敢明着拒绝她的意思,只得心不甘情不愿让探春去了。随即,眼错不见,黛玉便令柳府的车马将其送到了这考场,终于是赶上了考试。
“大恩不言谢,”探春的杏眸中都噙着泪,咬着牙道,“林姐姐懂我,知道我若是不来此处,定然是一辈子都无法甘心的!难道我便该是那府中永远带着一个庶字,被太太吆来喝去,连一丁点自己的情绪都不能有的命么!我偏偏要自己拼出一片前程来!”
这一席话正中了宝钗心事,令她也默默无语,只是拉着探春的手背,轻轻地拍了下。
待到张贴皇榜之日,贾政方才从自己的同僚处得知了自己女儿中了举之事,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然而木已成舟,他就算此时再恨铁不成钢,也无一点办法,只得回到家中,对着探春出气。
“你一个女子,就算考中了举人又能如何!难道还能为官做宰不成?”
“为何不能?”
一向乖巧而听话的女儿忽的扬起头来,倔强地看着他,“我为何便不能为官?”
贾政丝毫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庶女居然敢出言反抗自己,一时只能捂着心口,瞪大着眼睛:“反了,反了你了!”
探春扬了下嘴角:“我除了是个女子,是姨娘生的孩子,还有哪一点比这些举子差?我也苦读了四书五经,也有一腔报国之志,甚至比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更知晓穷苦人的不容易!陛下体谅天下女儿,方与我们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既然旁的女子可以为官做宰,我为何不可?!”
“莫要坏了陛下大计才好。”贾琅乖乖仰着头由着他擦,眼底皆是无奈,“好在眼下这棋子乖乖跟着我们的步骤来了。东西已经被他拿到了手,接下来等的,便是时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