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刚神思稍定,将屋内的声音听得分外真切,隐隐觉得有环佩之音,悄悄抬头,那声音宛如天外来音,已经缥缈无踪。何太太知机,向着何刚笑道:“那你还不快快去拜见林大人。”

何刚便行礼告退,刚走出屋便听到自己母亲说:“我也记挂着你家姑娘呢。”

何刚有心走慢些,好见一见将要与自己定亲的人长得什么模样,可是院子就那么大,直到走出院门了,也没见有人出现,心里不由落寞起来。

何夫人此时已经拉着从后门绕了一圈回来的黛玉夸个不住,这姑娘虽然还未长开,可是一身的书香之气衬得形容脱俗,进退有度中又带着些羞涩,一副小女儿娇憨之态,喜得何夫人当场便抹下自己腕上的镯子。

说来双方之举,都不大合常例,好在都不是拘泥之人,才有今日让何刚进正房以及黛玉偷看之举。等到何夫人带着何刚回了府,当着儿子向何侍郎道:“刚儿这个媳妇是娶着了。”言语间满意之色尽显。

何侍郎跟着点头:“林尚书前科探花出身,便是他夫人听闻也是诗书不离手。这样人家教导出的姑娘,自是不会差。再说当年谁不赞林大人夫妻是一对璧人,想来他们的姑娘人品也是出众的。”

何夫人赞同的点点头,向何侍郎道:“万事都好,不过有一件事却有些为难。”

何侍郎听到夫人说有为难之事,面带不解:“林家的家世没得挑,林姑娘就是做皇子正妃都够了。又是嫡长女,若不是我与林尚书多年之谊,都不好意思开口替刚儿求娶。那位林姑娘你刚才不也说好,又有什么为难事?”

何夫人叹一口气:“正是林姑娘处处都好,才让人为难。我今日听林夫人的意思,林姑娘的嫁妆太丰厚了。”

何侍郎到夫人为这事为难,不由好笑:“她嫁妆再丰厚,将来也是留给咱们孙子孙女的,人家都挑儿媳妇嫁妆少,你竟怕多不成?”

“正是怕呢。”何夫人依旧叹气:“列儿媳妇家世本就比不过林家,若是嫁妆再被弟媳妇压一头,将来……”

何侍郎听后跟着沉吟起来,大儿媳妇娘家是翰林院大学士陈家,说出去清贵,可是论起品级与实权来,都不能跟林如海比。加之这清贵之家,往往几代同居,家里的资财就那么多,分的人多了,到每个人手里可就少了。

何列的媳妇是整个陈家的嫡长女,嫁妆比起下头的妹妹们还多出三成,也不过六十六抬,其中还有何家的聘礼。这样的嫁妆在京中算得上中规中矩,就不知林家的嫁妆会有多少抬。

何夫人向着何侍郎悄声道:“林夫人刚纳采便与我说起嫁妆之事,也是给咱们一个准备时间的意思。听她话风,怕咱们家担心她把嫁妆送回荣国府,以至林姑娘的嫁妆简薄,林老爷有意将上两代主母的嫁妆都充做林姑娘的嫁妆。”

何侍郎听了,直接咋舌道:“两代主母的嫁妆?开国之时流行厚嫁,林家人寿数都不长,上两代娶的又都是顶流人家,这嫁妆加起来,怕是都赶上咱们整个家底了。”

屋子里就沉默起来。有银子拿是好事,可是银子太多了就怕咬了手。京里嫁娶的规矩,聘礼怎么也得是嫁妆的一半,林家厚嫁女儿,他们何家的聘礼可怎么出?还是那句话,幼子媳妇的聘礼,不可能越过长子媳。

两声叹息在屋内同时响起,良久,才听到何侍郎不确定的声音:“不如哪日我与林尚书谈谈?”

事实证明,关于黛玉嫁妆之事,跟林尚书谈是没有用的,可以做主的贾敏,又每日都关注着宁国府的下场,黛玉的嫁妆,就这么准备了起来。

宁国府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

本来锦衣卫只是围了宁国府,府里的人除了不能自由进出府门,仍在各自院子里居住。不想贾母竟派人悄悄开了两府两连的角门,妄图将贾政、王夫人跟贾宝玉等人接回荣国府,还被人给发现了,锦衣卫的人愤怒了,直接把贾母胆大包天的行为上报给了皇帝。

贾珍、贾蓉父子被大理寺给锁拿走了,贾政则由顺天府收监,贾宝玉因未成丁,与女眷们仍住在府里,不过不能再继续住在自己的院子里,而是一起关在一处柴房之中。

而贾母,因是硕果仅存的国公夫人,皇帝不愿意为了一个糊涂老太太让太上皇多个干预自己的借口,先将她轻轻放过。

至于关在宁国府诸人的吃用等物,那就得自己想法子解决了。贾赦本来在东大院呆得好好的,被贾母亲自跑来又哭又嚎,只好亲自带着贾琏去给女眷们送些吃用的东西。再派邢夫人与贾琏媳妇到正院服侍老太太。

何刚神思稍定,将屋内的声音听得分外真切,隐隐觉得有环佩之音,悄悄抬头,那声音宛如天外来音,已经缥缈无踪。何太太知机,向着何刚笑道:“那你还不快快去拜见林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