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样的猜想,张夫人自然乐见其成,悄悄吩咐张来家的几个,若是有人问起,只管回不清楚那个稳婆为什么会被火烧了衣裳便足够。若有人追问,再就说说夫人是早产,小主子瘦小本不该难产,谁想竟迟迟生不下来,就足够了。

张来家的几个不光自己是这样回答别人问话的,就是自己家里的人也都给说到了。她们是张夫人的陪嫁,丈夫不是东大院的管事就是采买,出门的时候更多,传播效果可想而知。

贾母是与张夫人差不多的时间醒过来的,没办法,她昨天全身都是疼的,好不容易老御医在贾政的跪求之下给了自己祖传治烧伤的方子,制好药膏再抹上都到后半夜了,可不就醒得晚?

她醒得晚,赖嬷嬷却是一夜未睡,及至听到传来的消息,更是吓的魂飞魄散:“老太太,不好了。”赖嬷嬷进屋跪到贾母的脚踏前的同时,边挥退别的丫头婆子,边小声的说道。这让贾母心里更气,自己从昨天开始就没好过,还能怎么不好?!

等到听完赖嬷嬷说完采买从外头听来的传闻,贾母才知道还真有比自己被烧更不好的事——烧伤了躲在家里养伤就可以了,可是这名声坏了,从什么地方养起?

“给我去查,看看是哪个不知死的奴才敢乱嚼主子的是非,查出来一体打死。”贾母恨恨的起身,一把拍开想给自己穿衣裳的赖嬷嬷:“不用在这里假殷勤。”

赖嬷嬷马屁拍到了马蹄上,也只能心里暗道倒霉,嘴里还要替主子着急:“老太太,现在传言即出,还是快些消了流言为上。”

贾母也想消除流言,可是谁让她昨天罚贾赦与张夫人是事实,还被老御医与王太医给看到了?王太医那里贾母不担心,可是老御医对自己有明显的敌意,贾母想不出办法让他出面有证明自己没做过那样的事。

“老太太,昨日老奴也听了一句半句的,那位老御医好象与大太太……”赖嬷嬷觉得解铃还需系铃人。

刚说到这儿,丫头一边打帘子一边向内通报:“大老爷来给老太太请安。”贾母想起昨日贾赦就那么大刺刺说出怀疑有人借着张夫人生产想让他绝后,自己才罚他。若不是罚了他,那个张氏也不会担心得连月子也顾不得做,非得来替贾赦求情,若张氏不来求情,自己也不会一气之下连她也罚跪……

一连串的事情可以说都因贾赦而起,让贾母怎么么愿意见这个儿子?可是被赖嬷嬷拉了拉袖子,只好不耐烦的看向已经走进来的贾赦。

哪怕是在贾代善的丧礼上,贾赦也没见过贾母这样狼狈过,愣了一下才问:“老太太昨夜睡得可好,用药后觉得好点了没有?”

贾母拍了拍床沿:“现在外头都知道了我罚你们夫妻,谁不知道我是个恶毒会搓磨媳妇的婆婆,我哪里好得了。”

贾赦就低头不说话,贾母岂能不知他这是对自己昨日罚他心里有怨?又拍了拍床沿,觉得自己手疼了只好放弃:“说,是不是你心里含怨,故意便人放出这样的话来?我是你的生身之母,我的名声不好了,于你有什么好处?”

说着说着悲从中来,哭骂道:“早知你容不得我,还不如那时我随着国公爷一起去了,好让你当家作主,也不至于老了老了坏了名声。”

贾赦无奈的跪下道:“老太太,昨夜张氏风口是跪在凉地上,昏倒后生死不知,我守了她一夜,哪儿来的空儿去传流言?”

贾母也不听贾赦的辩解,只说是贾赦觉得她是累赘不愿意奉养她,才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坏了她的名声。若是贾赦不承认是自己放出的流言,那就当着京中人的面,替她澄清流言是子虚乌有。

贾赦都快让贾母给气笑了,昨天自己亲自请了老御医上门诊病,结果被罚跪。张夫人听说自己被罚了过来求情,一起被罚跪,现在你要让我给你澄清流言,那是流言吗?分明就是事实。

贾母见贾赦的样子更加气愤:“一定是老御医说出去的,人即是你请来的,自然要由你出面劝说老御医来澄清。”

贾赦保持沉默。这当口贾政带着贾珠、贾元春一起来给贾母请安,见贾赦又跪到贾母面前就觉得牙疼,劝道:“老太太有事与大老爷好生说,何必……”总是让人跪着回话。

赖嬷嬷上前小声的对贾政说起流言之事,一下子让贾政的脸红胀起来。他不是傻子,明白王太医跟荣国府的关系一定不会乱说,能传出话的只有老御医,便转劝贾赦:“大哥还是去老御医府上,请他出面澄清一下吧。”

没事的时候自己就是大老爷,有事让自己办了自己就是大哥,原来自己怎么没看出老二有这么多的小心思呢?贾赦不好怼贾母,面对贾政还是没有压力的:“昨日你一直在场,也觉得那是流言?”

对于这样的猜想,张夫人自然乐见其成,悄悄吩咐张来家的几个,若是有人问起,只管回不清楚那个稳婆为什么会被火烧了衣裳便足够。若有人追问,再就说说夫人是早产,小主子瘦小本不该难产,谁想竟迟迟生不下来,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