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除了知道内情的薛沛,每个人的眼睛都随着亓郎中踱步的身影转来转去,薛蟠头一个忍不住:“亓郎中,你还不给我妹妹开药吗?”
亓郎中如梦方醒,坐到桌前提笔写起了方子。薛沛已经在红楼世界走过几遭,所穿的原主开始的时候,无不是体弱拿药当饭吃的。
久病成医,对一些药性药理也明白些,看那方子上的药都还温和,用量也很谨慎,的确是给孩子用的,便让人去开库房取药来煎。
亓郎中却已经又坐到宝钗床前,再次给她诊起脉来,边诊脉还不停的抽着鼻子,薛沛心里又是一紧。等到亓郎中挽起宝钗的衣袖,薛沛便知修复液已经开始往出排毒了,不由生气的向亓郎中道:“亓郎中这是做什么?”
宝钗再小,可也是女孩子,又不是受了外伤还得观察伤势,亓郎中挽宝钗袖子的举动,在乡下觉得没什么,可是对曾做过皇商的薛家,确实有些过了。
听到薛沛喝问自己,他才醒过神来,有些讪讪的站起身来,向着薛沛打了个躬:“我闻着姑娘身上异味颇重,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薛蟠已经站到了妹妹的床与亓郎中中间,向着他气道:“小孩子四处走动玩耍,又是汗又是土的,有些异味有什么奇怪。你这郎中好生奇怪,给别人看病也是这么胡来吗,那我们可不敢再请你了。”
一句话说的亓郎中脸上青白不定,还得再次向薛沛赔礼,就连薛蟠那里也做了个揖。只是薛沛即发现亓郎中蹊跷,哪里还能容他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现在正好借着薛蟠之口不再与这人往来,对亓郎中只说自己家里的人身子已经见好,亓郎中医术了得,日后就不耽搁他的功夫了。
拿着丰厚的诊金,亓郎中简直欲哭无泪,他来到这穷僻的乡下,可不真是为了治病救人,而是奉命再监视薛沛一段时间。好不容易得了薛沛的信任,每五天都能看看薛沛可有什么异动,怎么就因为一时的好奇,把大好的局面给毁了?
有了修复液,宝钗不过养了两三日,就已经又跟英莲带着薛蝌满庄子乱跑了。薛沛知道,以后都不必担心这个丫头是不是会犯病了,就算他给人做便宜爹的一点儿心意吧。
欣慰之余,哪怕是突然来拜访的罗老爷,也得到了薛沛热情接待:“罗老爷竟有空贵脚踏贱地,此中情谊真让薛某感动。”
看着气色大好的薛沛,罗老爷心里也不得不叹一声因祸得福,与薛沛揖让过了,才笑着向他道:“人都说薛老爷的庄子养人,现在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得了,那位亓郎中是谁的人,已经一目了然了,薛沛笑的越加欢畅:“原本官老爷们个个说起归隐田园,我还当他们是附庸风雅。谁知自己到了庄子住后,才知道没有勾心斗角,少了尔虞我诈,令人心情大快,加上隔壁庄子里的一位郎中,医术十分了得,我这身子可不就养的好了。”
罗老爷听了微微一笑,即不说赞同也没反驳薛沛的话,落座后开门见山道:“薛老爷可知道,四皇子出事了?”
薛沛早已经收到了薛成送回的急信,面上却还是有些吃惊:“四皇子出事了?宫里不是还有甄贵妃吗,一向说甄贵妃宠冠后宫十数年,四皇子也因她得了圣人看重,哪里能让自己唯一的儿子出事。”面上的吃惊已经换成了不信。
罗老爷倒没觉得薛沛神情换的太快,如果不是得了切实消息,他自己也不相信四皇子能如此轻易的被皇帝给圈禁了。他向着薛沛摆了下手,示意他凑近些听。
薛沛觉得好笑,似乎做暗探的,总觉得自己说出的都是秘密,什么都要法不传六耳:“罗老爷,我这庄子离金陵足有三十里,别说你低声说几句话,就是敲锣打鼓的唱戏,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传进金陵。”
几句话说的罗老爷心里鄙夷又放心,看来薛沛并不是因为发现亓郎中不妥,才不肯让他再到庄子里看诊。已经被薛沛笑话了,他也就放开了声音,把四皇子为何坏事,向薛沛说了起来。
原来皇帝一怒之下让人把甄应嘉锁拿进京,还让锦衣卫的人把甄家里里外外搜查个遍,想找到薛沛失去的近七百万两银子,最后银子一无所获,意外的发现了甄应嘉竟在玄武湖深处,养了不下五百的私兵。
那些私兵的装备,比起京营来也不差什么,不对,应该说好些装备,都应该是京营独有的。皇帝一下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边命锦衣卫不得走露了消息,一边让暗卫彻查京营里究竟是谁将装备悄悄运送到了金陵。
一查之下,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便出现在了暗卫的视线:王子腾身为京营节度使,私调些装备根本无人发觉——别看京营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可一样的吃空饷,不过是不敢如外任武将那么大胆罢了。
屋子里除了知道内情的薛沛,每个人的眼睛都随着亓郎中踱步的身影转来转去,薛蟠头一个忍不住:“亓郎中,你还不给我妹妹开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