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到薛沛这儿就变了?

皇帝何止是套路变了,他还当着朝臣的面,大写了一幅横幅:上体天心。写了还不算,还郑重的盖上了自己体仁居士的闲章,说是要赏给薛沛,以表彰他替自己分忧之举。

要是薛沛知道皇帝又要用几个字换自己手里的东西,一定会觉得天下最会做生意的还是皇帝。原来一副楹联让自己的几百万两银子不了了之,现在四个字又换了自己二十几万两银子的东西。

等到杜知府带着金陵城内的官员、士绅,敲锣打鼓的把已经刻好的匾额送到庄子来的时候,薛沛还是不得不带着全家人一起,恭敬的跪在地上接过了匾额,放了鞭炮后恭敬的高悬于庄院的正门。

这时送匾额的人才发现,庄院门两边的楹联字体,竟与匾额上的字体如出一辙。细心看时,才发现下联处那方小小的体仁居士的章。

所有人的心里都翻起了惊涛骇浪:原来薛沛早已经得到了圣人亲笔手书的楹联,难怪他自己刚不做皇商,就敢让自己的弟弟科举。还有那个孙乾,只是当面羞辱了薛沛几句,就全家都消失无踪。原来不是薛沛拿住了孙乾的把柄,分明是圣人在暗地里护着薛沛呀。

好些人心里后悔自己没在薛沛刚出事的时候雪中送炭,可是天下哪儿有卖后悔药的,只能现在尽力的锦上添花。

最吃惊的其实是站在最前面的杜知府,他以前来薛沛庄子上时,也见过这副楹联,可是上面的内容简直过于俚俗,所以他连字体都没仔细看——知府只是四品官,还没有直上奏折之权,杜知府也没见过几次皇帝的笔迹。

现在想来,薛沛那日敢当着自己的面说“替圣人分忧”,完全不是一句场面话,人家心里就是这么想的。杜知府心想,要是圣人也给自家来上这么一副楹联与匾额,他也想替圣人分忧呀。

说来这薛沛也是够能忍的,就算是被人羞辱都没抬出圣人名头来教训人。自己为了多收税银,要求他将桑基鱼溏之法教给别人,分明是与他夺利之事,他也没与自己计较,看来人家对自己还是手下留情了。

想到这里的杜知府,对薛沛笑的更加真诚了起来,还主动问起薛沛还有什么难处,只管向他这个知府提出来。薛沛本不欲说,可是杜知府再三的要他说,好象不提个要救市杜知府都不能安生回金陵似的。

第97章

总是自己的父母官, 薛沛只好说出薛蟠的先生与自己的兄弟一起进京春闱,到现在还不知能不能中, 所以请杜知府替自己的儿子介绍一位好先生。

这对杜知府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回到金陵后,便给自己的一位已经致仕的族兄写了一封信, 重点指明了薛沛虽然居于乡野,可是却很得圣心之事。

没用半个月,杜知府的族兄已经来到薛沛现在被人称为“天心庄”的庄子上, 成了薛蟠的先生。杜先生致仕不是因为老迈,而是因为朝庭任用官员, 有一个不成文的子不压父的潜规则:

一个官员若是家中没有人做官还罢了, 若是有人做官, 那么大家就会默认, 做儿子的官职, 不能超过老子的, 不然便是以子压父,是为不孝。杜先生的儿子中进士比他当年中的高, 也得上官赏识。眼看着就要与杜先生平级, 为了给儿子让路,他主动向皇帝辞了官。

对杜先生为何肯来给薛蟠做先生, 薛沛并不学问, 左右这位能替他分担教学任务,还有些官场经验,正可早些指教薛蟠些官场上的弯弯绕, 薛沛乐得放手由着杜先生教导薛蟠。

没两日,京里又传来了好消息,那就是薛襄中了进士,还是探花,让薛沛好悬没惊掉了下巴:别人不知道薛襄的水平,他还能不知道?那可是对自己没信心到以为要一路靠做弊中进士的人,现在你说他中了探花?

阅卷的考官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向他贺喜的杜知府告诉薛沛,并不是考官们得了失心疯,而是皇帝得了失心疯:薛襄春闱,倒是的的确确凭着自己的本事中了一百五十多名,也就有了殿试的资格。

殿试是在太和殿举行,皇帝这位最大的一位监考官自要亲临。只是考生们答题需要时间,皇帝闲得无聊,拿着中了春闱的考生名册细看,见上头有金陵薛襄之名,就问了一句,戴权急忙让人将薛襄的详细情况查了出来,皇帝便知道薛襄就是薛沛的亲弟弟。

前几天自己刚表扬了薛沛上体天心,现在他弟弟就来殿试了,皇帝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的,大殿之上就将薛襄叫了起来,问他:“听说薛家世代经商,你为何不从祖业,倒读起书来?”

薛襄被皇帝当众叫起来,又被大家注目,也有些发慌,不觉想起自家兄长曾说过,他读书是经了皇帝认可的,到时皇帝一定会关照自己。

怎么到薛沛这儿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