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缘巧合之下,听说这宅子要聘帐房,为了活命只好放下面皮,厚颜向李年自荐。李年细细打听了他一家子的情况,还悄悄让人盯了他们家两日,果见这秀才家快到饭时,便有一个小子抱着小包袱去当铺,才信了秀才的话。
张翠花已经听李年说过这位老秀才的事儿,交谈几句发现是个犟涩古板之人,当即拍板聘了——古板的人好呀,有岁数还古板的人更好呀,这样的人不会轻易改了习惯,记起帐来一定丁是丁卯是卯,不会做假帐欺骗自己。
有了帐房,又重新买了个十来岁的丫头,仍叫鸣柳,与拂柳两个服侍自己,张翠花就以为自己的日子算是彻底定定下来了。逗逗孩子、想想吃什么就是一天,只盼着李年出去打听些八卦回来说说,给生活增加一点儿调剂。
几世都是上位者的张翠花真不知道,普通百姓对高门望族、豪门恩怨是如此热衷打听与传播。李年每天都能带来新鲜的话题,不是定国公府现任家主宠爱哪个小妾爱用哪家的布料,就是谨亲王侧妃陪房的表弟抢了谁家的姑娘。
话题内容之广泛、传播之及时,完全可以忽略西城传到东城的距离,让人不敢相信这是在消息传播并不通畅的古代。不过张翠花觉得李年的工作态度十分值得肯定,很痛快的给他增加了月例。
现在门前简单悬挂着个“孙宅”匾额的府里,奴仆的月例并不比普通小官儿家的少,单是李年一个人的月例,足可以让一个四口平民之家生活的很富足了。
这让李年打听起八卦来更加卖力,还自己暗暗记下了主子听到各府八卦时的神情,对张翠花感兴趣的那几家的事儿,他打听的分外精心。
于是表情管理还有待提高的张翠花就发现,四王八公这段时间作死的频率的点儿高,李年带回来的大部分都是他们各府的传闻。
算算时间,应该是义忠亲王也就是现在的太子坏事的时候了,张翠花又觉得很正常——哲人都说过,欲使其灭亡,必使其疯狂嘛。四王八公大部分都是支持太子的,现在进行最后的狂欢好象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本应该冲在最前面的荣国府,这次却十分沉寂,让张翠花分外不解。直到李年一日说起荣国府外的锦衣卫已经撤了,张翠花才想起自己忘了那府一直被皇帝围着,想作死都没有时间。
“没听说锦衣卫为什么围了他们府上,又为什么撤了?”张翠花表现出应有的惊讶。
李年一笑:“主子贵人多忘事,前头奴才不是说过,他们府里老太太偏心二老爷,竟指使奴才谋害朝庭命官,所以圣人才命锦衣卫围了要整肃风纪嘛。现在查出来那府的二老爷不光跟着老太太作恶,还以从五品之身居国公府正院,以荣国府当家人的身份与人往来。圣人下令夺了二老爷的官职,去了老太太的诰命,命大老爷搬回正院,那个二老爷打回原籍,永世不得入京呢。”
自己竟然帮了贾赦这么大的忙?张翠花心里的些惋惜,贾政打回原籍,荣国府只剩下贾赦一房的人,贾母又没了诰命,那日后还有什么戏可看。
见张翠花面露惋惜之色,李年小心道:“主子可是觉得那府的二老爷……”
张翠花狠狠点头:“荣国府也是开国老臣之后,听说他们府二老爷的官职还是荣国公去世前求来的,就这么被夺了,实在可惜。还有荣国公夫人,那可是超品诰命。”
李年脸上露出一丝神秘来:“主子心软才这么想,却不知道不少百姓还觉得,圣人若不是看在去世的荣国公面子上,才不会这么轻饶了那两个人呢。”
张翠花这有些疑惑起来:“都夺了诰命去了官,不轻了。”
“人家可都说了,他们府里的大老爷,本来那毒妇跟恶弟被打得就剩下一口气吊着了,谁知道大老爷一位死去的如夫人有情有义,特意向阎王爷求了仙药,一夜之间大老爷就行走如飞了。”
“那位如夫人不光救了大老爷,还惩罚了老太太跟二太太,当众说出大老爷不是老太太亲生的。唉,可惜那个毒妇手段太过高明,连去世的荣国公都瞒住了。”
“圣人念着去了的荣国公有救驾之恩,没定那对黑了心的母子死罪,还让大老爷继续供养着那个毒妇,太便宜他们了。不然除了大老爷一房,其他人按律都该斩首呢。”李年说的兴起,嘴角起了白沫而不乘虚而自知。
张翠花轻轻别过头去,心里暗暗吐槽,皇帝哪里是念着荣国府的救驾之恩才留贾母一条命,分明是想用贾母来牵制着贾赦呢。
吐槽完让李年下去休息,张翠花忧伤的抱着已经会呀呀答话的迎春问:“阎王爷那里不该是鬼药吗,哪儿来的仙药?”
机缘巧合之下,听说这宅子要聘帐房,为了活命只好放下面皮,厚颜向李年自荐。李年细细打听了他一家子的情况,还悄悄让人盯了他们家两日,果见这秀才家快到饭时,便有一个小子抱着小包袱去当铺,才信了秀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