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辰时便可到,”赖全随口应了一声,才发现自己刚才并没告诉贾珠冯大爷推荐的大夫姓张,脸上就有些疑惑:“珠大爷听说过张大夫?”
贾珠跟他鬼扯:“听人说过一两次,只是没缘相见。等他给蓉儿媳妇诊过脉后,我倒想请他给我也诊一诊,看看那年的病去根了没有,免得明年春闱再出笑话。”
宁荣两府间哪儿有什么秘密,贾珠被人从春闱考场里抬回府后,得了什么待遇两府的奴才们都知之甚详,赖全不由的看了贾珠一眼,见他一脸云淡风轻,忙恭维道:“大爷吉人自有天向,明年春闱一定宫蟾折桂。”
正说着,一艘大官船已经慢慢靠了上来,贾珠问:“张先生可是在这船上?”现在靠岸的只有这一艘船,时辰也近辰时了。
赖全站近些看了一眼官船上的旗号,笑应了一声:“正是这船,我家大爷说过,张大夫是随着甄家的船进京的。”
“那还不快些去迎着,怠慢了张大夫,你们大爷不骂你,我也要赏你板子。”贾珠拿出主子款来,向着赖全喝了一声。
赖全不以为忤,向贾珠打了个千:“大爷放心,奴才一定把张大夫伺候周到,耽误不了给大爷请脉。”
你才用张友士给请脉。贾珠看着赖全狗撵的一样向甄家的船奔去,心里有些纳闷,这位有事儿兄看原著应该是太子余党,这次为什么会跟着甄家的船一起进京呢?
一路上想着张友士进京之意的贾珠,并没有直接回贾府,而是跟着林诚一起将林家的东西送回了在京中的老宅,看着林诚归库贴封条,再把钥匙拿到手里,才施施然带着吴明吴亮回家。
站在贾府的大门前,贾珠看着进进出出的人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自己离京之前贾政已经被勒令回府思过,贾府几乎没有什么人往来。自己不过走了两年,竟咸鱼翻身了?
现在京里的人这么厚道了吗?
“大爷?”门子看到贾珠下马,有些惊喜的叫了一声,直接打了千儿下去:“给大爷请安,大爷什么时候进京的,怎么没让人送个信回府,小的们好去接大爷。”
这话听起来真让人舒服,要是贾珠没有让人送信回府,心里会更舒服。所以人会说话是好的,睁着眼说瞎话就不好了:“早十几天就已经送了信回来,府里没接到?”贾珠冷冷的说了一句,不再理会呆在当地的门子,自己进了侧门。
一路上的奴才跟门子差不多,都是一脸带笑的迎着给贾珠请安,还有机灵的跑向二门报信。等贾珠走到二门的时候,李纨已经带着探春、贾环迎侯在那里,一同站着的还有一个三头身的小东西。
远行归来,亲人相见自少不了眼泪,李纨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可以多掉上几滴,让贾珠知道自己独自带着孩子很不容易。贾兰却哭不出来也不闹,只管盯着贾珠看了又看。
“大哥哥刚回来,还是先去给太太请安吧,太太该等急了。”探春开口劝着李纨,自己拉过贾兰一道:“兰儿,这是父亲,快叫人。”却理都没理也站在身边的贾环。贾环也就只低头看地,好象自己身边没有一个人一样。
贾兰听了探春的话,已经努力把自己的两只小手叠在一起,向着贾珠拱了拱:“父亲。”
贾珠应了一声,摸了摸小孩子那个朝天揪,惹得贾兰抬头又用心的看他,贾珠倒觉得好笑:“不认识父亲,是不是?”
贾兰点了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慢慢走到李纨身边,把小手递到李纨手里,还偏着头看贾珠。李纨觉得自己又可以掉泪:“自从会说话起,便问父亲在哪儿,怎么总不回来。”
贾珠若有若无的嗯了一声,却连一句抱歉的话都不说:将来他还是要离京的,现在就抱歉的话,什么时候能到头?
李纨的步子便慢了下来,大爷离京之前,对她便不冷不热,去了扬州也只有年节才有信来,还是全家人一起看的那种,难道还在为两年前的事怨恨自己?
可是两年前的事,上头有老太太、太太,自己哪儿能做得了主?李纨心里很是委屈,脸上的神色也由喜极而泣换成了悲从中来,却没有一个人注意。
王夫人的正房已经到了,站在门前打帘子的,正是赵姨娘。
贾珠也不是个眼里有姨娘的人,就算自己上辈子也是姨娘出身,仍然看也不看赵姨娘一眼。探春走在贾珠身后,对贾珠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咬了咬下唇,让李纨与贾兰先进屋后,自己恨声向赵姨娘道:“何必在这里。”
赵姨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难道告诉探春,是太太不许自己回房去,探春下次就能不埋怨自己不成?贾环却恶狠狠的向探春吼了一句:“太太让姨娘打帘子,姨娘敢不来吗?”说完也不进屋,转身跑的不见人影。
“说是辰时便可到,”赖全随口应了一声,才发现自己刚才并没告诉贾珠冯大爷推荐的大夫姓张,脸上就有些疑惑:“珠大爷听说过张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