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三姐不管路人如何打量自己,直直走到贾珍面前,举手便要给贾珍一巴掌。贾珍就算被贾敬打习惯了,可那是他的亲老子,打也是在自己家里。现在大街之上,岂能让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打到自己?
就是兴儿也不敢让自家大爷在家门口被人给打了不是?
兴儿少不得上前一步,一把攥住尤三姐挥出的巴掌:“尤三姑娘,我们看在去了的大奶奶面上,几次容让你,可不是怕了你。”
“贾珍,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尤三姐打不着人,嘴里便不干净起来:“你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还不让人说了不成?枉你披了一张人皮,白白顶了一顶官帽,就是个一肚子男盗女娼的畜生。”
“啪!”清脆的巴掌声,一下子把尤三姐的话都给打到肚子里,感觉到脸上的疼痛,尤三姐以手抚腮,看着眼前笔挺而立的少年,大声问:“贾蓉,你敢打我?”
“我为什么不敢打你,辱骂朝庭命官,我不光要打你,还要抓你去见官,让你与你那贪财的娘一起坐牢。”贾蓉是真的愤怒了,贾珍再不好也是他亲爹,让一个小丫头片子指着鼻子骂,他不光想打人,还想杀人呢。
“什么辱骂朝庭命官,就凭贾珍他也配称官?”尤三姐一下子坐到地上,一把把自己的头发抓乱,嚎哭出来:“宁国府仗势欺人,要当街打死平民了。”
女声本就尖利,尤三姐又是放开嗓子嚎,自然传得更远,本来只走在宁荣街口的人听到了,也纷纷跑了过来看热闹。贾珍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哪怕贾蓉是替他出气,他也觉得不该闹的这么难堪。
可是贾蓉脸上却一点慌乱也没有,还好整以暇的指导尤三姐:“你不能来回就这么几句话,大家听着都不新鲜了,得换两句词。”
“你光是坐到地上,头发乱了没有效果,不如倒在地上打两个滚,身上衣服脏了破了,别人还能认为是我们大爷非礼你了……”
说到这儿贾蓉不得不停下来,因为贾珍的目光已经化为实质,他要是再说,贾珍说不定就会被贾敬附身,给他两下子。
尤三姐也哭闹不下去了,一般大户人家还是在意名声的,有人上门哭闹,为了堵住世人的嘴,都是把人客客气气的请进府里,再答应一些条件以图清静。
可是她都闹成这样,贾蓉一点儿不怕不说,还把她当成猴子一样告诉她下一步该做什么,周围的人也笑哈哈的指点着她,应和着贾蓉的话,没有一个说宁国府不好,反说她闹的不在行。
这都什么跟什么?
尤二姐不知何时来到尤三姐跟前,企图拉她起来:“三妹妹,有话好好说。”咱们是来求人的,哪能一下子就闹成这样。
可惜贾蓉却不是她们想停就能停下的。见尤三姐不闹了,也不管贾珍刀子一样的目光,鄙视的看着尤三姐道:“怎么不哭了,你得喊呀,现在看热闹的才几个人。”
围着的人哄的笑了一声,尤三姐气的骂:“你们这些势利小人,见宁国府势大,就看着他们欺负人,连句公道话都不敢讲吗?”
这下子可是炸了锅,大家看热闹看的好好的,现在竟挨了骂,哪里肯罢休,一个个指着尤三姐骂了起来:“分明是你上来就骂人,倒说别人欺负你。”
“你们两府早就断了亲,你还骂人家大爷,人家打你都是轻的。”
“不是说你姐姐刚没吗,你倒打扮的花红柳绿的,好意思说别人不说公道话?”
说公道话的是贾蓉:“我是做儿子的,三年的孝只过了一年多,这两位是母亲的妹子,倒不必守三年孝。”
围观的人却直接反驳贾蓉道:“便是不守三年,也没有说刚过一年就穿红戴绿的。可见也是没什么姐妹情谊的,说不定是想着借姐姐的名头,想勾搭人家府里的爷们呢。”
大家眼神这么雪亮,贾蓉还有什么话可说的?就是尤三姐也被说的低下了头。尤二姐向着贾珍便跪下了:“姐夫,我们实在没法子了,才来求姐夫帮忙。”
求人竟是上来先把人给骂一顿,在场的人都算开了眼界,骂声、笑声不绝于耳。贾蓉看了贾珍一眼,先于他开口了:“两府都断了亲了,尤姑娘这声姐夫,我父亲可当不起。若再叫两声,尤三姑娘还不得到御前去告我父亲对你们姐妹心怀不轨?”
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
尤二姐只好对着贾珍不住的磕头:“姐夫知道三妹妹的,她年纪小脾气不好,不是有意顶撞姐夫的。”
都不用贾蓉开口,围观的百姓已经笑着接口了:“年纪小脾气不好,就看好了别放出门得罪人呀。”
“怎么回事?”顺天府的衙役这个时候挤了进来,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贾蔷冲着贾蓉使了个眼色,眼神往那个打头的身上一溜。
尤三姐不管路人如何打量自己,直直走到贾珍面前,举手便要给贾珍一巴掌。贾珍就算被贾敬打习惯了,可那是他的亲老子,打也是在自己家里。现在大街之上,岂能让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打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