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庄子里收容了多少人了?年纪都多大,可都是自愿来的?”
“回主子,我们出京之后,按着主子给的地址到阵亡将士多的几个地方走访过了,好些人家因为没有收入,饭都吃不上,有些人家已经开始卖孩子。我们按主子的吩咐一家发了十两银子,又说庄子里管饱饭,十家里有九家的孩子都愿意来呢。”
“可是按我说的,独子不收,有兄弟二人的只收一个?”
“是,”癸一应了一声又道:“都是按主子吩咐的做的。只是有好些人家,就算拿着银子也没处买粮去,哪怕是独子,也想送到庄子里来。还有兄弟几个的,为了谁留在家里谁来庄子上,打了起来。人人都想到庄子里来呢。”
显然都是吃不饱饭才闹成这样。贾代化听了沉默下为。焦大便劝他:“主子想给死去的将士留下血脉,可是现在的年景,留在家里就是等死,还不如来庄子里,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说是这么说,庄子里的人将来都是要跟自己一起上战场的,到时刀箭无眼,万一一家子兄弟都死了,贾代化还是觉得对不起死去的人。
“你们再派人去那些人家走一回,告诉他们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有粮食送过去,让他们不要再卖孩子了。”
“主子。”焦大有些着急:“榆林的粮价是江南的一倍,就算是有得买要花多少银子。”
贾代化叹息一声:“那些都是跟咱们一起拼杀北戎同袍的孩子,一旦被卖,他们的血脉就断了。同袍所以奋勇杀敌,为的不就是让自己家人不受北戎之辱。总不能把北戎人挡在边境之外,他们的孩子还要卖身为奴。”
这下子不光焦大无话可说,癸字十人个个眼圈都有些温润:“主子放心,小的们这便去办。”跟着这样的主子,哪怕自己没有家人,也觉得安心。
除了癸一,剩下的九个人退了出去,癸一天始向贾代化报告庄子里的具体情况,现在庄子里已经收容了将士遗孤一千一百多名,还有剩下天干、地支行走间遇到的孤儿八百多名,总共已经接近两千来人。
“这些孩子都是能吃苦的,哪怕天天吃的只是稠粥,也没有一个人抱怨。”癸一暗中观察着贾代化的脸色,小心的说道:“只是现在榆林粮食难买,乙字现在已经赶往江南收粮,一路上遇到的路卡不少。”
也就是得用银子打点。贾代化了然的点点头,想起后世高产的土豆、玉米、红薯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开始传进国内,便向癸一道:“回头我给你画几样东西,都是能高产、抗旱的,让甲字的人在江南注意收集一下。那几样东西在榆林本地也能种植,有了种子,明年便可以吃上自己种的粮食了。”
虽然还没见到主子画的是什么,听他说的这么有信心,癸一奇异的信心大增,笑向贾代化道:“说来也是这庄子入手太晚了。要是早些时候还能种些荞麦,也不至于全靠买的粮食。”
贾代化心里却别有计较:“榆林地靠近西羌,他们出产牛羊,不妨买些来。那些孩子要习武,只吃稠粥身子哪里顶得住。”
“主子?”癸一吓坏了,乾朝建国以来,对边境一直采取的都是锁关之策,一旦发现有人与外族交易,便以通敌论处。自己主子身为西北守将,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
贾代化知道他要说什么,直接摇头:“不必慌张,边民一向有人悄悄与西羌人行买卖之事,不过是量小不让官府知道。你们可从那些与西羌做买卖的人手里买,最好是自己悄悄打通商路。”军事上一时不好战胜这些异族,从经济上控制也不是不可以。
癸一还有顾虑,贾代化几句话就消除了他的担忧:“你们与西羌买卖,只能用银子,不能用铁器,也不可用粮食。如此一来西羌的银子,还要花到中原来,并不算是资敌。”
这么说其实有些牵强,不过贾代化不愿意跟癸一解释太多。明年他想着从西羌收购羊毛,让那些将士家眷纺成毛线制成成品,再返销回西羌,如此一来西羌今年从癸一手里拿到的银子,一定不够买那些他们看起来的奢侈品。慢慢的再把茶叶、中原看不上眼的粗瓷运到西羌,只让他们用牛羊来换,就会出现庄子越来越富,而西羌越来越依赖庄子的习惯。
不出几年,西羌养什么不养什么,就该由庄子说了算,而庄子不光能自给自足,还能分出银子来养活其余庄子上的人。
至于别的庄子能不能照此办理,全看西羌这个试点成不成功了。
贾代化自己有信心,焦大就是一个盲从的,癸一则已经开始思考自己这些人,该从哪里打开通往西羌的商路。
“现在庄子里收容了多少人了?年纪都多大,可都是自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