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心内震荡不已,向贾代化单膝跪倒:“陈明听将军一言,心里服了。自今日起,陈明唯将军马首是瞻,愿与将军一起守护西北百姓,保境安民。”

贾代化脸上的笑很是欣慰,弯腰将陈明扶起:“陈将军言重了。”又请陈明入座,说起自己开春之后的打算来。这些打算都是陈明去京城之后贾代化想到的,现在陈明即投诚,正可让他负责起教化百姓之事来,一来磨磨他的性子,二来看看他的诚意。

也是在这一夜,贾代化收到了时先生的飞鸽传书,知道皇帝还是下旨命贾敷进宫为伴读了。贾代化想了想,提笔写了几行字塞进信鸽的信筒内,亲捧了信鸽放了出去。

几日之前,有乞丐们的莲花落,还有百姓们不经意间的八卦,乔南的名声已经臭不可闻。不光平州的百姓对他骂不绝口,凉、宁两州的百姓也对他咒天咒地。

无他,这两州守军的粮草,也被乔南压过一天半天的,那三州的守军可没有西北军平日节省粮食的自觉,断了粮草马上就断顿。又因守军背靠着府城,一断顿兵士们马上就会去市集征粮食,还是不痛快给钱的那种,搞的两州百姓敢怒不敢言。

如今听到起因是平州知府,大家不骂他骂谁?

三州虽然文风不盛大,却还是有些读书人的,这些人的嘴更如刀子一样,什么《西北鼠》、《巨贪赋》之类的讽诗不知道写出来多少。

更有头脑灵活的,觉得西北军一断粮北戎人就叩边,这时间也太巧合了一点儿,纷纷猜测乔南是不是北戎人安插在朝庭的探子,见北戎人前岁大败,此次里应外合要置西北军于死地。

这个说法得到了百姓们的广泛支持,平州的衙门每日都有百姓往大门上倒夜香,就算是冬日也臭气熏天。本来还抱着一线希望的乔南,在权阁老等人到达榆林之日,悄没声的上吊自尽了。

听闻消息的百姓把平州衙门围的水泄不通,都说乔南是畏罪自杀,不能放跑了他的家人,一定要让他的家人随他一起,给西北军个交待。

权阁老等人闻信,,根本不敢在榆林停留,星夜赶到了平州城。现在要紧的不光是要找到失窃的粮草,还得安定平州百姓之心。

群情激昂的百姓,哪里是那么好安抚的?现在西北军在三州百姓眼里是神一样的存在,神被亵渎,杀了乔南一家子也难定人心。权阁老深知兹事体大,当日便八百里加急回京,报告乔南畏罪自杀之事,又派人请贾代化到平州城,希望贾代化出面平息百姓的怒火。

贾代化是那么好请的?他是苦主,自有苦主的自觉,命来人告知权阁老,自己即要布防北戎叩边之事,还得安定西北军心,□□乏术,只能静侯权阁老的佳音了。

如此一来,权阁老不得不当着平州百姓的面,将皇帝与内阁的决定宣读出来,换为百姓的欢呼与乔南家眷的哀嚎。现在谁还管乔南家眷的情绪,大家都等着将乔家抄家后,用他们家的财产来购粮草偿还西北军呢。

要命的是,在查抄乔南家产之时,竟找到了一处秘室,里头藏了大量的银子,可不是一个小小知府应该有的财物。随着那些银子一起出现的,还有皇帝亲笔密令,这就很尴尬了。

“你们谁也没见过这张纸,明白吗?”权阁老的脸黑得不能再黑了,这个皇帝会不会用人他已经不想了,只希望自己和这几个人能平安回京吧——让老百姓知道这张纸的存在,拿石头砸死这些人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兵部来的是左侍郎,吏部跟的是一位郎中,两人都恨不得现在就把眼睛挖出来,听到权阁老的话点头不迭。权阁老把那张密令往自己靴腰里一塞,冷哼一声直接回自己的下处。

他没有再写奏折,而是静静想了一晚上的心事,第二日命吏部郎中处理平州接下来的事宜,自己带着兵部左侍郎,督着带给西北军的冬衣,开始自己的艰难之旅。

贾代化很给面子的出营十里迎接权阁老,相见之时也没摆自己宁远伯超品爵位的架子,而是向权阁老行了晋见上官之礼。

“宁远伯折杀老夫了。”权阁老知道自己此行是不是顺利,全在眼前这位礼节周到得让人心虚的主将身上,忙还礼客套几句。

贾代化也回以笑颜:“阁老曾与我父同朝为官,说来是代化长辈,又不惧苦寒到西北劳军,这个礼怎么就受不得?”

你说话不带刺,我这个礼受的会更安心。权阁老心里苦笑一下,面上带着客气:“都是圣人惦记着西北壮士,听说西北军受了委屈,这才有了老夫之行。”

这花花轿子贾代化是不准抬的,向着权阁老露出一个你别蒙我的笑容,便延请权阁老重新上马车,一路护卫众人进了西北行营。

陈明心内震荡不已,向贾代化单膝跪倒:“陈明听将军一言,心里服了。自今日起,陈明唯将军马首是瞻,愿与将军一起守护西北百姓,保境安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