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两日,河南、东北、西南都有各地督抚上八百里或六百里加急,奏报各省大同教做乱之事。若是现在谁再说这大同教与贾代化没有关系,皇帝能一窝心脚当场踢死他。
更可怕的是,这些大同教的人很有组织纪律性,他们的口号也十分得人心:清君侧,复薄税。目标直指前几年加征后一直没减的税银。
而各地请增拔军饷的折子,也纷纷到了兵部,更让皇帝觉得自己屁股底下的椅子实在太过烫人——近两年各地天灾不断,税银大部分都用来拆东墙补西墙。户部,拿不出各地想要的银两。
一般国有动乱,朝庭不得已之下会增税。可是现在大同教把自己做乱的目的,说成想让朝庭减税,你这边却要加征,别的没动乱的省份,会不会也跟着乱起来?
乱起来的省份,又要更大规模的出动军队镇压,军马未动粮草先行,粮草,是要银子买的。
让皇帝略微宽心的是,贾代化的大军,似乎真的被河南的十万绿营给截到了大同,已经半个月没有再近京城一步。户部却不敢如皇帝那样乐观,因为河南绿营讨饷的人,已经坐等在户部了:
“尚书大人,咱们也知道户部为难。可是河南地面有黄河流经,十年倒有九年闹水患,拿不出这么多粮食供咱们打仗。若是再不拔粮草、饷银,咱们这些人不等与贾代化开战,,就都饿死了。”
原来不是把贾代化堵住,是为了跟朝庭讲条件要银子。户部尚书无法,只好进宫请奏皇帝,目标指向皇帝的内库。不提这个皇帝不翻脸,一提翻脸比翻书还快,他觉得户部尚书简直就是无能至极,缺银子不知道跟老百姓想办法,老打他这个皇帝内库的主意。
户部尚书很想问问皇帝,这几年增税的银子全都进了你的内库,你让我上哪去找多的银子去?现在人家河南绿营就差直说,不给银子就不围堵贾代化了,眼看着江山易主,你还心疼银子?
要到这个时候,皇帝终于想起舆论的重要性来,觉得可以命人写一篇讨逆的檄文,让天下人都知道贾代化没他自己讲的那么高尚,他现在谋反是大逆不道。
贾代化一点儿也没给皇帝留活路的意思,他的救民檄文率先出场里,里头历数了皇帝几大失德之处:
一、得位不正,且听贾代化扒一扒先皇去世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二、孝悌尽失,谁来告诉天下人,皇帝的兄弟们都去哪儿了?
三、猜忌老臣,请细数开国老臣在皇帝即位之后的死亡人数。
四、陷害忠良,参见宁远伯的悲惨糟遇。
五、有功不赏,各边军与绿营,可以自查空降将官与皇帝之间的裙带关系,看看那些屡立战功的人今日职位,能不能赶得上空降之人。
六、贪财害民,请皇帝说一说增加的税银去了哪里?你说那税银要加固西北防线,可是反正身为西北守将的贾代化,从来没多得一文军费。
总结,这样一个弑父、杀兄弟、残忠良、贪财物的人,真的配作皇帝吗?若是还放任这样的人做皇帝,今日害的是武将,异日动的就是文官。
百姓,他早把百姓祸害的吃不上饭了好不?
所有的内容里,头一条得位不正与第二条问及皇帝的兄弟,算是皇帝最不愿意听人提起的,这是他心头的隐秘。如今让贾代化血淋淋的扒出来,皇帝对贾代化的恨,无法用言语表述。
大半的暗卫被皇帝派了出去,想要刺杀贾代化。各地的兵源源不断的被皇帝抽调赶往山西,务必要把贾代化的大军消灭在天井关前,不使贾代化进京畿一步。
遍布各地的大同教做乱?那不过是一些百姓组织起来的乌合之众,是看到朝庭现在一力对付贾代化,才想跟着讨点便宜。只要把贾代化这个心腹大患除掉,小小暴民不过是癣疥之疾。
要是贾代化与皇帝的关系好,他一定会修书告诉皇帝,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可别小看有组织百姓的战斗力。
现在贾代化与皇帝两人不死不休,大同教已经开始有组织有纪律的武装起来的事,还是不用告诉皇帝了,免得他把各地的绿营兵又调回去,那会增加大同教接管各地衙门的难度。
各地集结来的军队?贾代化并不怎么担心。朝庭一年能用来养兵的银子是有数的,还有那么一位贪财的皇帝从中卡拿,各位主将们也有家小要养活,吃空饷几乎是各军都有的事。
皇帝号称调集了二十万大军围堵贾代化,他算着能有十六万左右就顶天了。看起来人数上贾代化还处于完全劣势,可是这里还有一个战斗力的问题。
乾朝建立不足百年,边境除了西北几无战事,各地绿营兵的战力更是不值一提。西北军号角一吹,就能吓倒一片,这仗还怎么打?
不两日,河南、东北、西南都有各地督抚上八百里或六百里加急,奏报各省大同教做乱之事。若是现在谁再说这大同教与贾代化没有关系,皇帝能一窝心脚当场踢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