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他沉默了片刻, 缓缓说道,上帝帮助人建立国家,可他却从未给予人来与生存的口粮,而是告诉他们, 稻米在那里, 但要靠人类自己种植。如果人种出了粮食,那应该是上帝的功劳, 还是人的功劳?

不能是两边都有功劳吗?绫问道。

人们对上帝大力歌功颂德, 因他帮人找到食物。那些种植的人也因此收获了粮食。费奥多尔说道, 另一种假设, 如果上帝来到人的面前,带他们找到食物, 你猜他们会怎么样?

先是狂喜, 然后憎恨上帝。绫说道,因为食物是有限的。忍饥挨饿时,他们会再次想起他,但他不会再来。

从那时,我就想到了一种结论。他说, 人并不纯粹,所以才对上帝推崇至极。而人并不需要上帝一个真善的神明,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不费力气解决问题的助力。

那人为什么要信仰上帝呢?他茫然地说道,如果此刻上帝降临,那人也会欢欣吗?也许他们会夹道欢迎,祈求上帝满足他们的愿望, 但上帝是公平的,他并不能满足他们所有的要求和幻想,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们也会怀着同样的心情信奉上帝吗?

统治者一定不乐意看到这个场景,这对他的统治带来了威胁。绫补充道,事实证明,一个不存在的上帝才是完美的,人类对上帝是叶公好龙。因为人民显然不需要上帝,他们最最迫切的愿望上帝并不能帮助他们实现,也最赖以生存的土地和食物却被统治者所掌握。这样,人就会会对既得利益妥协,是国家给他们带来了面包。那他们在面包和上帝间又该如何选择?

是啊,人会选择面包,放弃上帝。费奥多尔说道,如果这样的话,那上帝还完美吗?在人的眼中,上帝已经不再是那个十全十美的存在了。

绫轻笑地看向了费奥多尔。

这就产生了一个悖论。绫说道,信仰上帝有用吗?一个宗教国家有存在的必要吗?如果每个人都是善恶交错的人格,罚无法制止罪的产生,那么罪和罚有成立的必要吗?

我从未怀疑过我的信仰。费奥多尔说道,当今社会,人们的信仰已经完全改变了。

但他说这句话并不是很笃定。

绫凑近了他,跟他靠在一起。

有一个伦理道德的悖论,如果信仰和克制并不那么说服人,当他意识上这些至高的理想和道德其实与他并不沾边,当他明白,一个自由人是有权利犯罪的,而信仰和法律对他来说是一种委曲求全。是的,也许对世人来说这是违反世俗常理的,但对他们来说,犯罪意味着正确,因为犯罪是人的天性,犯罪对这部分人来说是释放自我。

她从未有过这么思路明确又发散的时刻,因为她从他的一些想法里读懂了一些零碎的情感。

让她觉得,原来他是纯粹的。

正因为此,因为罪与罚的存在,信仰才显得格外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