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也不等他启唇想说什么,心兰一甩头上了布置好的宽敞马车,及腰乌发恣意飞扬。

花无缺握紧了伞身,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抚过茂林修竹的水墨图纹,心里泛起丝丝的隐秘欢喜……原来她竟是知道的。

这般一念,只觉放眼此间无甚不好、无甚不美。

望着温文含笑的花满楼也起了莫名的惺惺相惜之感,风度极佳地道了一声“告辞”。

对方虚虚抚掌回了个礼。

明明面上没什么特殊情态,却透着那么一丝心照不宣的意味,然后转身回到楼中去了。

——或许自己之前不过会错了意。他有些莞尔。

不论如何,花满楼确实是一位君子,雍和端方。

荷露只是纳闷:“铁姑娘这、是想给公子遮阳用的?”

今日天光确实晴好,然她家少主神功护体并不惧热。

“没什么……”白衣公子心下怦然,面上却保持着波澜不惊的从容雅态,将那伞递给荷霜要她妥帖收好。转头又对荷露淡淡吩咐道:“你等等拿上治创良药,记得要亲眼看见铁姑娘擦上……别让她用外头的。”

两个婢女都笑了。

她们已知晓铁姑娘磨破了脚,自家公子却不便明着关心,荷露点头认真应了:“那是自然的,外头的那些药,效用哪有咱们宫里的好呢?”

——但无缺公子究竟有几分考虑的是药效,几分想的是旁的,实在教人不得而知。

就像后来,铁姑娘也实在想不通,荷露为什么坚持要看着自己涂抹好她们宫里秘制的药膏……她又不会以为是口服的,直接吃掉。

不过大家都是女孩子,又很熟悉了,倒也不至于害羞的。想不通也罢了,只当是花无缺又命对方守着自己,或是行路无聊,还能说话解个闷。

药膏很清凉,抹在伤口上一点儿也不疼,还带着一股清淡药草香,很好闻。

心兰堵上瓶塞,递还给了荷露,随口问道:“我们这是往哪儿去?花公子说找到我爹的下落了,消息可信么?”

荷露接过药瓶,放好,自己也坐了下来:“铁姑娘放心,江湖中还没有我们移花宫找不到的人……”她微微笑道:“若不是得到了令尊铁战曾到过江别鹤府中的确切消息,公子也不会特特来寻,只怕你空欢喜一场。”若不是神情骄傲,倒有那么点邀功的意思了。

“江别鹤……我好像听说起过这个名字,奇怪,好像想不大起来。”心兰装着有些苦恼的神色,慢悠悠地给自己的双足套上罗袜。

荷露不在意地解释:“就是地宫救出来的那个江玉郎的爹,人称江南大侠,不过也就这点名气罢了……还妄想攀附移花宫,简直笑话。”

揣摩这言外之意,似乎在送江玉郎归家时还生了些龃龉,不过荷露并没有细说的打算。

见她动作小心,又劝阻道:“姑娘暂且还是别穿鞋袜了,刚抹了药,这样子愈合快一些……左右公子最讲礼数,是不会随便进来的。”

心兰摸了摸耳朵,心道我才不怕他突然进来。

从前又不是没看过,脸更红的可是你家公子。

不过荷露都这么说了,她也乐得自在。铁姑娘将白嫩的脚丫子搁在软软的绣垫上,回想一天前备受磋磨的双足,此时此刻简直是逍遥神仙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