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抬眸轻声问道:“为何?”

荷露含笑应答:“自然是铁姑娘的事,只是她不让我告诉公子……明日公子自然就知晓了。”万事万物,但凡抬出铁姑娘的名字,自家公子向来都是无有不从的。

——这回偏偏却没有行通。

“铁姑娘、铁姑娘……”白衣公子沉吟着,黑瞳深而亮,英挺鼻梁下却勾勒出一方冷肃。

温雅笑容微微有些发苦,叹道:“为何她总有这许多秘密不可说……不肯告知也罢,可至少……”察觉到婢女茫然的神情,他倏然止住了言语。

顿了顿,他淡了神色,平静地命荷露将铁姑娘今日一整天的言行举止吐露,不可隐瞒。

荷露敏锐地察觉出公子今日在外头遇到了与铁心兰有关的事情,怕是生了些龃龉或误会。

想到好不容易铁姑娘一心念着自家公子,想要为他亲手操办生辰宴,公子反倒……心下着急,连忙照实说了。

白衣公子惊喜之余都有些半信半疑。

任谁突然被不敢奢望的好运砸中了,都难以置信的。

随后,又听荷露吞吞吐吐地补充着自己的见解:“这一路走来,铁姑娘是何等样人,我们也都看在眼里……公子,我们……不也有瞒着她的事情吗?”

——是了,偏偏便是因了这件事,为了那个人。

花无缺执扇的手一顿。

“你说得是……”他侧过头,眸光微闪,神情是豁然开朗的欢欣,眉目更柔和得使人如沐春风:“是我着相了。”

倘若她心中有他,何苦非要计较那些烦心过客?

荷露见状,微微松了口气。

转而又轻笑道:“公子现在已提前知晓了铁姑娘的布置,明晚可千万要装成不知情的模样,否则只怕……”她眨了眨眼睛:“只怕铁姑娘要恼的。”

白衣公子面色微窘,却强调了一句:“莫要告诉她。”

荷露自然是笑着应了。

到了晚一些的时候,花无缺用了晚饭——段老爷还特特留了自家大师傅烧的红烧肉给他热着,据说这道红烧肉可算是天下第一。

花公子念及主家好意不便推辞,便夹了一块吃进肚里,觉得油汪汪的甜腻。虽是不喜,倒可以让底下人学一学……听闻铁姑娘挺爱吃的,他想。

沐浴过后,白衣公子近日养成了散步的习惯,高底锦靴仿佛自己识路,慢慢踱步到了另一处客院附近,又因笛声而驻足。

夏末秋初枫林渐盛,繁多的叶片皆是青绿与火红的色泽相融,在排排高挂着的灯笼暖光下映照出一种矛盾的、朦胧又鲜明的风情来。

——而这份奇特的自然之美,却抵不过月下吹笛少女的一个不经意的回眸。

溶溶月色下,她朝他笑得眉眼生花,娇软菱唇微张:“花公子,我练了这么些时日了,这笛音可还能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