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看了他一眼,不作声。

捕快没来由地觉得自己身上冒了冷汗。

“你还没想好要不要见她,那这事儿啊, 先交给我就行了……”老赵咽下了一块酱肉,笑眯眯对着捕快们道:“走,我随你们看看去。”

见了熟悉的赵捕头,心兰便找回了当初在川中遇事就像官府爸爸告状的良好习惯与举报作风,兴奋得一堆话压了过去:

“罪魁祸首就是前段时间我跟您老说的那个登徒子,江玉郎!他方才带着一堆黑衣人追杀我,以为我必死无疑,所以自个儿亲口说出来的!哪里想到有位做好事不留名的大侠路过,把他给解决了,我才逃了出来……唔,至于他老爹江别鹤是不是也牵扯其中,我就不晓得了……反正他们骗了段老爷,银子估计就藏在附近呢……贼喊捉贼,简直太不要脸了!”

“嗯,太不要脸了!”赵捕头时不时点头附和,再感叹安慰一番:“铁姑娘,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哇,莫怕,我们六扇门定然会给广大无辜群众一个交代!”

又拍了拍傻站在原地不动的年轻捕快的脑壳:“麻利点儿用笔写下来啊,老头子我年纪大了,哪儿全记得住啊!”

“……”您老前不久还说自己精神矍铄老当益壮的。

年轻的捕快眼中含泪,落笔速度却不含糊。

一边速记案子询问细节,另一边县衙的捕快们也被派出去将尸身运回来验尸,再寻摸是否有什么蛛丝马迹……

心兰眼看着一具具尸体被抬进了县衙,见日头还高,料想江别鹤这狗贼也没得到消息,不由心情更好,与众官差告辞时的脚步都比来时轻快。

目送她离去后,老赵便回了县衙内宅。

无情询问的视线扫了过来,他故作忧愁地叹息一声:“唉,这女娃娃好险,今儿个差点要了她的命了!你是没看见啊,那小眼睛红通通的,又委屈又可怜……”

无情沉默地望着他,双眸愈深。

半响,语气平静道:“我方才在暗中瞧了……她报的也是件正经大案,并不是从前那些偷鸡摸狗小打小闹,你又何必唬我?”

老赵大笑起来:“是,所以你此刻也应放心了吧?这些日子虽没有咱们的看护,但她已能照顾好自己,不再是有人能随随便便欺负她……”他笑着笑着,声音有些认真起来:“你虽终究没能为她找到爹爹,但她如今已长大了,且过得很好。”

无情垂眸,低声道:“我约摸有七八年不曾见过她了,只是一直拜托您帮我照看,又定期送信去京城……这些年,辛苦您了。”

“嗨,可别说这种话……”老赵摆了摆手:“我当年本已到了鸟尽弓藏的地步,能在天府之国安然养老,你又每年运许多名贵药物治我的暗疾,是我占便宜了才是哇!”

顿了顿,他又咂了咂嘴:“你……实在不必因没能寻到铁战便不敢去见她……这女娃娃勉强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姑娘,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会怨怪?你现在出门去寻……她应该还没有走远。”

无情有些莞尔,失笑道:“并非是为此无颜见她……只是、只是我总觉得她年幼时很难接近生人,亦不愿交心……那时我自己都朝不保夕,便想着,不如离远一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