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兄弟咧了嘴角,也跟着叹道:

“新宫主当真是斯文,若是换了从前那两位……敢这般下移花宫的面子,还不得直接杀过去……砍了脑袋挂在城墙上?”

“得亏邀月宫主归隐,否则这喜酒咱们也喝不成。”

交谈了一阵也没甚意思,毕竟都不是什么好事儿,三人喝着小酒也就不谈了,只专注沾沾喜气。

却不知他们方才提到的人,正在千里外的江南念着此地是什么情境。

花星奴已摆了饭菜出来。

一应用度还是从前在移花宫时那样,其实也算不得多么铺张,只是满桌佳肴都比寻常富贵之家讲究些。

望着天边黯淡的橘色云彩,怜星宫主轻声问她:“现下是什么时辰了?”

花星奴躬身,唇边露出淡淡笑意:“快戌时了。”

“到了这个时辰了……”怜星宫主的眼眸泛着水光,柔声叹道:“移花宫从未有那样热闹过……真好。”

“公子是盼着您去观礼的。”花星奴慢慢走近。

良久,怜星都没有开口。

依旧显得年轻的脸上露出难以捉摸的情绪。

直到饭菜渐渐要凉了,她回头望着东侧厢房那一道被烛光拉长的一动不动的剪影,轻轻道:“我陪着姐姐……等她清醒、想开了,日子且长着呢。”

“大宫主她……”花星奴微微垂眸,语声柔和而坚定:“您说的是,日子且长着呢。”会有那一天的。

……

荷露荷霜还在为准宫主夫人做最后的打扮。

婚礼排场虽铺张,但江湖儿女仪式从简,方才新人已一同去给宾客们敬了一轮酒,全了礼数便罢。

说起敬酒时倒有件趣事。

一面之缘的盗帅易了容,带着一个黄衣小姑娘不请自来,还送了颗蜜黄色的猫眼石做贺礼,施施然自己开了一桌坐下。

陆小凤眼尖地认出了他的身份,借着咳嗽声试探道:“这个,冒昧相问……来路清白么?”

楚留香未答,宋甜儿却眯起了月牙似的眼儿:“呢个系我拣嘅礼物,花咗好多银票……”语罢还拍开了对方的爪子,小脸凶巴巴的:“唔准你掂!”

待转头见了新娘子却喜笑颜开,亲热地挽着她的手,夸赞道:“兰姐姐,你今日真系好靓呀,呢个移花宫都系美极嘞~”

心兰待她也很亲切,特地唤人给这小姑娘准备了甜甜的果酒——千里迢迢从成都府运来的,据当初曾有幸品尝过的荷露荷霜说,口感绝佳。

不过对着楚香帅么,铁姑娘脸色就不太好了,皮笑肉不笑地问道:“香帅近日可去过百花楼?”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心知她是要算旧账。

之前作别时他忍不住开了个关于这对新人的玩笑话……哪里料到新娘子居然会记仇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