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谢野小姐笑着撞了下我的瓶子:“这次为了什么举杯?”

“是举瓶,”热气不断从胃部向大脑升腾,眼前的色块逐渐软化,发生不可思议的蜕变,直至呈现出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为了什么举起酒瓶呢……为了孤独,还有自由?”

纯白透明的酒液仿佛典伊温泉中闪烁星光的蜜浆叫人融化其中,星河也好颂歌也好,此刻不过窗外徜徉徘徊的小景,就连秋风也无端变得浓稠甜蜜,几乎能闻到蜂蜜芬芳馥郁的气息。

我想我大概是有点醉了,心底有种打破禁忌的窃喜,不断催促我一次又一次举起酒瓶。

拍打桌子的声音很快从一个变成两个,到后来更是有人哼唱起跑调了的古典小曲,在凄清惨白的月色下呜呜咽咽。

“这样真的好吗?让与谢野灌醉被保护人……”

国木田独步皱眉在手账上奋笔疾书,孩子气的眯眯眼青年蹲着向后靠在公寓栏杆上一摇一晃:“不要太小看女人呐,国木田。”他睁开翡翠绿的眼睛认真提点后辈:“她们总能从失败与打击中重新崛起,相比之下很多男人都做不到,多么值得敬佩的坚韧。”

唔……一开始心存侥幸觉得她或许是失恋,果然理性分析后确定还是失婚。嘛,前夫先生居然是那个异能特务科的二把手……矢田小姐看上去柔弱温和,本人胆子可一点也不小。

真有趣。

就不清楚坂口安吾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离婚了。

——很显然,他还不知道。

依据国木田的描述,名侦探转几圈眼睛就能想明白这件事中的主导者究竟是谁,能想到人为制造缺席审判逼迫对方不得不败诉……干脆利索一击致命,矢田小姐比她自己认为的更聪明。

歌声没有随着夜色深沉而停止,夹杂着拍击桌子的伴奏,一直唱到后半夜。

“啊……这辈子再也不要喝醉……头好痛……”

太阳穴两边就好像有人拿着锥子疯狂凿击,嗓子干得冒烟,以及浑身上下没一处不是疼的。

当然会疼,倒头就睡的醉鬼哪里还会记得给自己盖被子?

怀里抱着不知何时钻进来的苏格拉底,矮桌对面是同样昏昏沉沉揉脑袋的与谢野医生:“你醒了,等等,我叫人去买解酒药。”

她胡乱从裙子里掏出手机随便点了个号码接通,听也不听对面说了什么径自提出要求:“去帮我买两瓶解酒药,还有关东煮,味噌汤,饭团。全部双份。”

手机被扔在地板上,医生小姐向我伸出手:“先起来洗漱,要我送你回宿舍……唔!”

发力发到半途一脚踩中酒瓶,我们两个摞在一起摔回地板。被压了下尾巴的苏格拉底尖叫着夺窗而逃,与谢野医生撑在我上方停了一会儿:“稍等……头有些晕。”

“哦哦……”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我抬起手撩开黏在脖子上的碎发,余光捕捉到一丝金光游移:“发卡真漂亮!”

振翅欲飞的金色蝴蝶,看似脆弱实则强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