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为什么要反过来谢我?”

我放下盘子看着他,这位正直的男士摸着手账感慨:“大约正是因为世界上还有矢田小姐这样温柔的人,才能让我们一次又一次坚定对理想的追求。”

笑着低头将装着螃蟹的盘子推到桌面正中,我勾起小指将头发搂到背后:“您可千万不要再这样夸我啦,我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画家而已。”

“诶!矢田小姐对自己的认知恐怕有点问题哦!”黄发青年背后偷偷伸出来一只手摸向盛装着螃蟹的盘子,与谢野医生提着酒瓶斜过来一掌拍个正着:“再有下次我就帮你免费做个切除手术,太宰。”

“呜哇——!”

偷螃蟹的手立刻缩回去,太宰先生佯做无事半途改道牵起我半长不短的头发:“要是长一些会更好看吧?”

不等我想明白要说什么,国木田先生收好手账轻车熟路抓起他的衣领疯狂摇晃:“不!要!骚!扰!被!保!护!人!”

额……我想我是不必再说什么了,转身回去将剩下的盘子都端出来。

聚餐非常成功。即便我烹饪水平仅限家常餐点,终究胜在食材新鲜优质,武装侦探社的社员们又都是肯鼓励赞美别人的大好人,非常给面子的清空了所有盘子。与谢野小姐举着酒瓶坐在我身边,另一侧坐着乱步先生,有时孩子气有时癫狂的太宰先生被隔离在两米外,独自低头面对盘子时不时发出规律的诡异笑声。

总体来说,度过了一个忙碌且有意义的黄昏。

完成清理工作后天色暗沉,折叠桌也好,桌椅板凳也好,都被收进充当仓库的空屋子。侦探们要么赶往办公室值夜班,要么回到房间休息。我坐在榻榻米上,怀里抱着苏格拉底,无论如何也没有丝毫睡意。

打开板子和阳小姐的照片,灵感挡不住的汹涌澎湃。

很快不同年龄段不同动作不同表情的猫咪侦探阳小姐出现在我笔下,带着点傲娇的小刁蛮,眼睛闪闪发亮,游走在明暗间洞悉一切阴谋与秘密……

不知不觉一直画到月影西斜,眼看再过两个小时天就要亮了,仍旧睡不着的我放下板子和画笔,顺手给苏格拉底盖了张小毯子遮住雪白雪白小肚皮。

拉开大门走到宿舍走廊上,此刻整个横滨都静默无声。

这是结束婚姻后度过的第一天,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大约是我为数不多的怨念在作祟,打开手机尝试着拨通安吾的号码,三声铃响,低头埋入手臂间慌忙挂断,挫败感油然而生。

两种可能。

一种是电话被接听,我该对安吾说什么?

——“你好,你看到法院的传票与判决书了吗?”

想想就蠢到掉渣。

第二种是无人接听……那我又为什么要为明摆着的答案难过。

把玩着手里的电子产品,走廊尽头另一扇门打开了,同样精神奕奕的太宰先生先是探头向外看,继而走出来:“我就说听到了什么声音。怎么,矢田小姐也睡不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