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噪的吵闹声把我从深眠中吵醒,抬手揉揉眼睛又无力放下,侧头就看到床边支棱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是太宰啊,我怎么会躺在这里?”

睁眼仔细看看,分明是侦探社的治疗室。

太宰治倒骑在椅子上像个小孩似的摇晃双脚:“当然是英明神武成熟可靠的我在发现不对后赶去把你给救了回来啊~”

我急忙扭过去往他脸上看了几眼,松口气倒回枕头:“少胡说,人跑了?”

“嗯,跑了,跑得干脆利落,把生病正在发烧的吹雪酱独自扔在地板上,连几只饭团都不放过卷得干干净净跑了。”

太宰治语气中幸灾乐祸的成分浓到我不忍直视:“……”

“啊哈哈哈哈哈哈!如此擅长谋算人心的人竟然有把自己给算进去的时候,笑死我了!”他忍不住干脆不忍,把椅子的塑料后背拍得“啪啪”作响。

我:“……”

也许是我的沉默让他察觉到一丝危险,一分钟后这家伙总算收起嚣张大笑抹了把脸基本恢复正常:“所以,吹雪酱你是怎么把魔人给吓跑的?”

“我怎么知道!难道他对饭团过敏?”

我撑着胳膊坐起来靠在床头,拉起被子一直扯到下巴下面,停顿片刻后低头道:“太宰,我知道陀思妥耶夫斯基究竟想做什么。”

“他想缔造一个没有异能力者的世界。”

我本来就懂俄罗斯语,只不过在费奥多尔和他的朋友面前佯做听不懂罢了。

忍不住抬手恶狠狠揉捏额头,我觉得我这辈子也不会对催眠这种玩意儿产生任何好感。

高烧已经退去,脑子里却多了股原本并不属于我的意识——我的俄罗斯朋友,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为了我的一位远亲不远万里急匆匆往地球另一端赶……反正不管我信不信,这家伙直接动用催眠简单粗暴强迫我接受了这个设定。

如果不是昨晚兆麻先生买一赠一加强了留在意识中的屏障,此刻我一定会反驳太宰所谓“卷饭团跑路”的结论。估计陀思妥耶夫斯基懒得在这个地方再写个新剧本出来,强行使用“属于剧本书写者的金手指”硬把这个“亲戚”摁在我头上。

就算心里再清楚自己根本没有所谓的名叫“西格玛”的亲戚,意识上也不得不屈服于催眠术的影响,每每向外表述时不经意间就会不断强化所谓的“亲缘”,我甚至没办法对人说出任何否认这段关系的话。

即便面对着太宰治。

说来也是奇怪,这究竟是种什么催眠术?连神明留在意识深处的警告也难以抗衡,就好像我原本便该有这么一门没见过面的远亲。

如果没有一开始的警惕与防备,我想我大概会死心塌地相信陀思妥耶夫斯基说出的每一句话,包括他离去前留下的那一句。

总之这一年春天的尾巴上,我来自俄罗斯的“至交好友”为了我“搭乘民航”离开横滨,同行的还有他的另一位好友果戈理。

我讨厌催眠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