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今日父皇跟我说起了纳侧妃之事。”辛泓承留心黛玉神色, 果然见她不是吃惊,反而是一种‘终于来了’这样的了然。

她拿起枕畔的帕子,轻轻擦了擦唇腮,这才轻声道:“父皇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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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正宫。

自辛泓承告退后, 皇上自己出神片刻,然后忽然要秦戊去将历年他给孝义皇后写的挽诗都找出来。

秦戊忙去搬了一个檀木匣子,轻轻搁在案上。

皇上翻了两页,忽然道:“他是朕一手养大的, 真当能哄过朕去吗?”

秦戊低头不敢说话。

皇上近乎自言自语道:“四十岁无可继承宗祧之子,再纳妾——他如今这还不到二十岁,倒是会跟朕打太极,一下了拖了二十年下去。”

秦戊不敢再装死, 只能赔笑道:“太子所言不虚,许多诗书大家,规矩森严,便有四十无子才能纳妾的规矩,以恐家宅生乱。”

皇上一眼横过去:“哼,这孩子狡猾的很,想的什么朕心里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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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宫。

黛玉听了也不免怔怔,在灯光下看着辛泓承,乌墨一样的眼睛一瞬不眨。

辛泓承便道:“我并不是要四十岁纳妾,只是如今我一口咬定不肯,父皇只怕会迁怒你,觉得是你拦着不许。又或者恼了,直接强送过来两个姑娘,逼你收下,那真是无可转圜。”

黛玉将手搭在他手背上:“你不必解释的,我自然知道你的心。”

这话跟辛泓承方才在外面说的一样,两人一时都愣住了,彼此呆了片刻。辛泓承这才笑了,握反握住她的手:“你这几日有心事,大约就是这个吧。所以父皇不提,我也要去找他说的,总要解了你的心结。

黛玉欲言又止:她想起从前母亲有孕,给父亲安排房里人;以及在荣国府所见诸姨娘,哪怕厉害爱吃醋如凤姐儿,都不得不为了掩人耳目,让平儿做房里人。

世间总是这样,哪怕是男子本不准备纳妾,女子有时候为了名声体面,也少不得做在前头,否则无数流言蜚语,就会铺天盖地冲着女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