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朋友?哪样的?你是指班纳特小姐?”
“你知道我的意思。”
“是的,我知道。可是,班纳特小姐也是绅士的女儿,她与我们一样,达西。”
“你怎么会认为我们和他们‘一样’?班纳特先生只是一位乡绅,又有那样一门亲戚——加德纳先生,是的。不要这么惊讶地看着我,亲爱的,我是真心感谢他帮我介绍了钟表匠,可是他是商人,这人情已经在交易之中了清了。”达西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如果姨妈在这儿,她也一定会和我有同样的想法,与乡下的女孩儿交往对于你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我不否认你的推测,妈妈一定会要我离他们远一些。”安妮在马车上坐定,看着门外的达西,一字一顿地说,“但是,我并不认为你那样的说辞就是正确的,我认为利兹是一个聪明、有智慧的人,这样的人不应当因为出身就被看轻。更何况,她就是一位乡绅的女儿,即便不那么有钱,她与我们的身份并没有颠覆的差别。”
“你的眼光应该向更高的地方看。”达西坚持道。
“那么,更高贵的大人物为什么要搭理我这个身处‘更低’地位的人呢?”
达西哑口无言。
“……还有,如果简和利兹是乡绅的儿子,你还认为他们不值得‘深交’吗?”
安妮别扭地觉得,从达西的态度来看,他就是看不起姑娘们——乡下的姑娘们。
达西听了这话,皱着眉头摇头:“你这是在强词夺理,安妮。如果这两位不是小姐、而是先生,他们还能在成年后给家族带来新的荣耀。可是,班纳特小姐们呢?”
这下轮到安妮哑口无言了。
班纳特小姐们在成年以后,唯一的忧愁就是怎么嫁个好人家。这并不是她们的眼光不够、也不是她们没有能力——相反,她们的聪明才智都被外力局限在了婚姻之中。很难说她们究竟是不是也那么想,又或者叛逆的芽早就被掐断了。
安妮对她们了解不深,不好轻易下结论。
也许她对达西升起的脾气也只是因为自己的朋友不被家人看好呢?
达西见她不说话了,以为自己的话已经说服了她,便不再为此争论。他翻身上马,给车夫做了一个手势,调转马头往伯爵府走去。
*
安妮回到了费茨威廉伯爵府后,一直很沉默。达西一向也是一个惜字如金的人,轻易不会和人主动搭话。这在其他人看来,几乎就是闹别扭了。
安妮没有让自己在低落的情绪里沉溺太久,她回到房间后,就被鬼鬼祟祟的杜丽拉到了角落的巨大衣柜前。
“怎么了?”安妮一头雾水。
杜丽一边打开了比人还高的柜门,一边说:“我今天给您收拾衣服时,手难免碰到柜壁,您猜怎么着?那声音空空荡荡的,就像……”杜丽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说,“就像在罗辛斯大书房里的秘密领地!我觉得里面一定还有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