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西没有察觉到什么,顺手帮她擦掉了那块脏兮兮的斑点。

“好了。”他一边说着, 一边收起了手帕, 并给她让开了一条路, “去吧, 舅妈正在前厅等着你。”

安妮胡乱地点了点头,揉了揉鼻子,风风火火地从楼梯上蹦了下来, 朝前厅跑去。

“对了。”达西忽然想到了什么,喊住了她, “忘了告诉你,我的怀表已经修理好了。”说着, 他从怀里掏出了那块表,展示给她看, 表带也已经换上了一根新的哑色地牛皮绳。

安妮恍然的“啊”了一声, 说道:“姨妈的小像还在我的房间,我现在……”

“不着急,你先去吧——忘记说,这顶帽子很适合你。”

安妮摸了摸怀中抱着的物件,正是达西那天送她的那顶紫罗兰色的帽子。她身上的衣服也是伯爵那日强行要给她买的那匹布做成的, 淡紫色的长裙及地,这颜色很衬人,使得她雪白的皮肤更加耀眼。杜丽对色彩搭配颇有心得,为她的裙子上做了朵朵浅蓝色的绸缎小花。整个人就像是五月里盛放的鸢尾花。

安妮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赶忙和他告辞,匆匆地朝前厅跑去。

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给达西买的宝蓝色格纹手帕不是正包着达西夫人的小像吗?他刚才手里的那个……难道他自己又去买了一块一模一样的手帕?

*

安妮跟随伯爵夫人来到布里奇沃特公爵府时,其他受邀的夫人、小姐们已经到了大半。听着她们的自我介绍,安妮这才明白为什么伯爵夫人刚才一直不慌不忙,即便安妮多次提醒已经快到时间了,她也十分淡定,没有催促马车夫加快速度。

已经到场的夫人、小姐们身份都在伯爵夫人以下,她们似乎早就互相认识。在安妮和伯爵夫人走进茶厅时,女士们已经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话,毫无陌生之感。

安妮跟在菲茨威廉伯爵夫人的身侧,脸上端起了似笑非笑的傲慢神态,活脱脱一个幼年版的凯瑟琳夫人。

安妮知道,她在这里不仅仅代表着自己,还代表着费茨威廉家族和德·包尔家族。倘若她是一个有父亲保护的小女孩,她大可以随心所欲地充当一个无忧无虑的、温柔善良的小公主。可是她没有靠山,与其低声下气地和人交好,不如摆出更难接近的强硬姿态,让她们不敢轻易捉弄和招惹。

在社交场上,没有人可以是天真的小白兔。

伯爵夫人漫不经心地将她介绍给了那群夫人们,并有意无意地暗示,安妮很得伯爵的喜爱,在肯特郡也享受着一整栋庄园的尊敬。

说白了,伯爵夫人就是在提醒她们,安妮·德·包尔小姐可不是一个可怜的穷亲戚。相反,德·包尔小姐又大笔的庄园、土地可以继承。和那些家中有兄弟的贵族小姐不同,德·包尔小姐在日后出嫁时,随身带着的可不是来自父母关怀的几千、几万英镑,而是令人眼红到滴血的整个家族的财富。

在这样的身份加持下,就连德·包尔小姐的傲慢都是情有可原、顺理成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