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与额头重叠。
“该死的,果然着凉了。”达西懊恼地咬着自己的舌头,他连忙起身,将大衣无死角地裹在了她的身上,把安妮横抱了起来。
——即便刚才大衣裹在了她的身上,可她穿着单薄的晨衣、单薄的鞋子,从沾满了晨露的草坪中奔跑而来,那时,她肯定就已经着凉了。
而他,竟然还没有察觉,拉着她在湖畔边、柳树下说了那么久的话。
更何况……达西看着她眼下的乌青,懊悔地想,她一定是一夜都没有睡着。
连他在听了雷诺兹太太的转述后,都需要冰冷的晚风吹凉他躁动的心。更何况安妮呢?
达西从来没有这样惊慌过,当在战场上,子弹击中了他的肋骨,他都没有这样害怕。
刚才的告白就好像一场祭/祀,他找到了他的那块“肋骨”。
也许伊甸园的神话是真的,达西心想,不然,为什么当她说出那美妙的三个字时,他心脏里的空缺瞬间被填满了。
而当她现在这样发烧,几乎就要晕过去时,他的那块肋骨隐隐作痛,让他难以忍受、痛不欲生?
“快一点、再快一点……”他大步朝庄园走去,几乎就要跑起来了。
太阳已经升起,庄园里的仆人们都已经从沉睡中清醒,回到了他们的工作岗位上,开始了天的劳作。
园丁在春天就被请回了庄园,他远远地看到远处有个人抱着另一个人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朝这里跑来。
“上帝啊!达西先生!是你吗?”园丁惊呼道。
“是我!快去把莱森医生找来!德·包尔小姐晕倒了!”达西高声吼道,在看到园丁慌慌张张地朝屋内跑去时,达西这才松了口气。
怀中的少女好似进入了梦境,她的头乖顺地倒在自己怀里,脸上泛起了不自然的红晕。那红晕晕染到了她的脖子上,直接爬到了她的胸口。
达西敢说,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希望她能趾高气昂地站在他的面前,指着手指骂他。
*
安妮觉得自己的状态很奇怪。
在说出了那三个字后,她飘飘然了起来——起初,她以为那是幸福的飘然,可当她回过神来时,灵魂却已经脱离了身躯,真正地“飘”了起来。
她看着达西慌张地将自己抱了起来,将自己带回了彭伯里庄园,将自己放在了柔软的天鹅绒被子里。
医生来了,检查了半晌后,无所获,只是让仆人准备了冰块过来。
凯瑟琳夫人和乔治安娜也来了,她们和医生争执了起来,定要给她盖上层层厚厚的被子——就像她曾经做过的那样。
可是,无论是冰敷还是热敷,都毫无效果。
安妮飘在自己的躯体身边,她当然明白,那都是无用功。并不是她的身体出了毛病,而是她的灵魂被挤了出来。
“不是吧?我正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怎么就这样灵魂出窍了……还真让我不必面对他了?”安妮喃喃自语。
“什么?”达西忽然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