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魏公子不必担心,忘机已醒。前因后果忘机已告知于我,许是此次闭关修炼有异所致,并无大碍,亦与公子无关。”

魏无羡显然不信,上一世初遇也是蓝湛出关之日,并无异常。今日之事,必有蹊跷。但蓝曦臣明显并无告知之意,自己也没有理由和立场追问。魏无羡思索片刻,道:“无事就好,那在下告辞了。”只要人没事,答疑解惑来日方长,不必强求,免得漏了马脚。

蓝曦臣:“魏公子等等。”

魏无羡:“泽芜君还有吩咐?”

蓝曦臣笑了笑,斟酌片刻,颇有些为难地道:“魏公子,云深不知处不可饮酒,不可迟归,此乃家训。公子初来听学,不知者不怪。但忘机着我一定转告,下次若遇,必当按规责罚。我这弟弟在蓝氏掌罚,不近人情之处,望公子不要怪罪。”

魏无羡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拱了拱手,礼貌地表达了领教之意,转身离去。暗自腹诽:“哼,小古板就是小古板,哪辈子都改不了。”

何处合成愁,离人心上秋。

重生第一日,整夜无眠。云深不知处的夜晚,静得让人恐慌。

本是沉浸在百鬼反噬噩梦里的人,被鬼王强行塞了个欲望直接送回重生,紧接着便是不按套路的今世。直至此刻躺到床上,魏无羡才堪堪有时间喘口气。上一世的血雨腥风如影随形挥之不去,每一个撕心裂肺的场景都像刻在骨血中的腐毒,剜不出刮不掉。重生一回,到底能改变多少挽救何人,会不会一切都是徒劳……魏无羡不敢想也不能想。只有彻夜打坐,不停感受体内金丹灵力与鬼道修为共存的现状,才仿佛稍微汲取了些底气。至少,该是能护住想护之人的吧。

人非草木,魏无羡的心也不是铁打的。带着前世被围剿的记忆回到十五岁,要面临的第一个难题就是如何与这些昔日同窗相处,尤其是江澄与金子轩。一看到熟悉的脸,下一秒浮现在眼前脑海的便是不堪回首的血腥创伤。可虽然他早已不是那个浪得一日是一日的云梦少年,但他们还是货真价实的天真稚子。尤其是江澄,朝曦相对,魏无羡愣是咬着牙装腔作势插科打诨,才勉强蒙混过关。只是当面强颜欢笑,背转身愤懑抑郁,让他自己觉得恶心。

如此别扭的状态,魏无羡愣是硬扛了过来。似乎时间长了,也真的在自我安慰下略微释怀,毕竟揪着前世不放,他还回来作甚。只是,想要做回那个搅得云深不知处鸡飞狗跳的无忧少年,终究太难。壳子再像,内里已烂。魏无羡心里忍不住自嘲:此一世,自己最对得起的恐怕第一个就是蓝启仁老先生了。

耐着性子观察数月,除了第一日的意外,一切似乎与前世并无不同。聂怀桑依旧功课不济需要帮衬,江澄隔三差五揶揄他撩拨蓝湛,金子轩日日都像开屏的孔雀。

其实,这一世魏无羡的撩拨十分勉强,点到即止。人心都是肉长的,一腔热血被践踏个彻底,得脸皮多厚心多大才能心无芥蒂地捡起来再次送到人家脚下。不过,重生至今,唯一的不同便是那夜蓝湛的意外。想要在风雨欲来之前对重生之路把握更多,目前只有这一条线索。所以,魏无羡劝诫自己,该撩拨还是得撩拨。

“蓝二公子,忘机兄……”魏无羡依旧喊得起劲,蓝忘机仍然躲得及时。水行渊按时出现,枇杷又被拒绝,自己还是那个被拎着衣领的旁人。甚至魏无羡认出了那个后来偷袭他的苏涉,使了点手段令其原形毕露,提前滚蛋,也未带出其他波折。重生当日的意外仿佛只是个意外,魏无羡甚至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死于百鬼噬咬,脑子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