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蓝忘机似乎并没听懂,撂下一句:“我在隔间,如若有需要记得喊我。”一刻不留,转身便走,红透的耳尖在乌黑的发丝中若隐若现。

走了?蓝湛居然就这么走去隔间了?还一间房一张床,魏无羡你想什么呢。老脸一红,恨不将自己塞进乾坤袋里,把口扎上。

以最快的速度噼哩噗噜冲了个稀里哗啦的澡,魏无羡随便裹了件中衣钻进了锦被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好暖好软好香,几乎与蓝湛的怀抱一个模子,勉强可做幻象。隔间一点儿声音也没有,睡得这么快,小古板该是早就困了吧。魏无羡啊魏无羡,你真是个禽兽,竟然敢对冰清玉洁的蓝二公子起那种心思。你后悔不,羞愧不,忏悔不?还有,一点点失落?

你还睡得着吗?

嗯,不仅睡得着,还睡得很快很香。

这边呼吸刚刚平稳均匀,隔间才传来翻来覆去的声音。

翌日清晨,不,已是接近正午。那人刚伸个懒腰,勉强睁开眼,便心道:糟了。魏无羡,你是得心有多大才能睡到日上三四五六竿。还早起拜谒呢,这下蓝老头又有理由将你撵出去了。

魏无羡赶紧一骨碌爬起来,床边漱洗的温水步巾齿粉摆放得整整齐齐。一个邪恶的念头骤起:这辈子要是过几年还没死,说什么都要把如此贤惠又貌美的蓝二公子娶回家做媳妇。

正罪恶地想着,貌美贤惠的“媳妇”提着食盒,步履平缓地走了进来。

蓝忘机觑了满脸水渍的魏无羡一眼,将干净柔软的白色布巾递了过去。柔声问道:“昨夜睡得可还惯?”

“惯,惯。”简直不能更习惯了,再习惯点儿该直接睡到明日午后了。魏无羡忙不迭地点头,又心虚地问道:“蓝湛,今日是不是来不及去拜见你叔父啦?”

蓝忘机正在将食盒中的菜品一样一样摆放到案几上,听那人声音难得怯怯地,抬头盯着人认真地回道:“无妨。兄长与叔父一早去了清河,明日方归,再去不迟。”

“真的?我这命儿也太好了点儿吧。不用罚抄,也不用被撵走啦。哈哈哈”魏无羡长吁一口气,立刻喜上眉梢,忍不住放肆地大笑。

“不会。”待人笑够,蓝忘机平静道。

“不会什么?”魏无羡随手扎了头发,蹦过来坐下问道。

蓝忘机将竹筷递过去,笃定道:“不会罚。”

魏无羡接过竹筷的手停在半空,愣了一瞬。不会罚是何意,是说他在云深犯了错也不会挨罚吗?在蓝家这种以规矩立足的世家中,掌罚的小古板居然会对他说出这种话,相当于一个深而重之的承诺。加上昨日的“已禀明”和“藏起来”,这人顶着一张波澜不惊冷若冰霜的俏脸,说出的话语重似千钧,烫若烙铁,压着魏无羡的心,驱散重生以来堆砌的陈年积血,烙下檀香萦绕的明晰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