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实人执拗起来,逼得浑身上下都是鬼主意的皮猴子一时竟无计可施,气得直跳脚。虽然大不了可以随后跟去,但前世今生,熬了两辈子才好不容易心意相通几日而已,他就是想要寸步不离滴水不漏地守在这人身旁,差一个时辰一个身位都不行。
“谁说心悦我的,你是欺负我没名分还是怎么地?蓝忘机,你再不听我说话,我就找你哥去。”魏无羡正黔驴技穷胡搅蛮缠,不期然被一个匆匆忙忙赶来通报的小弟子打断。
“魏公子,莲花坞有给你的信笺。”
非是传讯符而是正式的信笺,那就是确保魏无羡不能私下装作未收到。为了江澄,虞夫人这真是粗中有细煞费苦心。也好,恰巧帮了魏无羡的忙。这人两根手指夹着黄白的纸张凑到蓝二公子眼前扬了扬,歪头眨吧着星光璀璨的眼眸笑道:“某个小葫芦若是不要我的话,哥哥可是要跟别人一起去了哦。”
蓝忘机抬手抽过信纸,快速扫视一遍,脸色愈发铁青,指尖用力,将柔韧的纸张捏出褶皱来。
对峙局势瞬息万变,这回该魏无羡气定神闲优哉游哉。轻飘飘地弹了弹被蓝二公子用来撒气的信纸,转身坐到案几旁,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地等待着猎物落网。
蓝二公子把信纸翻来覆去瞅出花来,自己捧在手心里宁可被扣上不讲信用的帽子也要护起来的人,就要被这么简简单单几句话送去虎穴龙潭,他不甘心气不过,却又无可奈何。毕竟,这人现在属于云梦江氏,再如何临时抱佛脚也来不及娶回来。思索半晌,不情不愿地松口道:“不准离开我超过三尺距离。”
魏无羡闻言,一个高蹿过来,双手双脚并用,八爪鱼一样缠住蓝二公子,嘴里忙不迭地应着:“嗯嗯嗯,好哥哥,三尺太远,三寸都不行。”
“咳,咳……”内室传来两声模模糊糊的咳喘。
两人对视一眼,魏无羡匆忙从蓝忘机身上跳下来,扯着人冲进内室榻边。
“父亲……”蓝忘机将苏醒的青蘅君扶起,垫起软靠倚在床头上。感到不善言辞的小儿子声音动作都有些不稳,青蘅君微微笑了笑,道:“忘机,坐下……”
“父亲,我去请先生过来瞧瞧。”蓝忘机并未照做,站得笔直。
青勤君无奈叹了口气,转向听话的那个:“无羡,你们俩都坐下。时辰宝贵,吾与你们说说话。”
若是说蓝忘机仍对命运抱有幻想与挣扎,不欲接受至亲即将离开的现实,那么魏无羡可能比青蘅君本人更了解,医药早已于事无补,白白耗时费力而已。这一世,好歹算有个告别,多少填补些许遗憾。
魏无羡扯着蓝二公子僵硬的身躯,将倔强的少年按坐在父亲床榻边,自己站在身旁。倏忽想到,之前危急时刻青蘅君似话中有话的言语,脸上腾得一红,收回了放在那人身上的双手,老老实实放到自己身侧。乖巧地抬头道:“青蘅君,您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