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又神游片刻,低头见那人已然摆回标准蓝氏睡姿,只是扑闪闪颤动的睫毛出卖主人,必然还未睡。夷陵老祖一不做二不休,一个猛虎扑食,整个身躯趴到蓝忘机身上,一瞬间,身下的躯体竟然比石像还僵。
你,你蓝二公子一时语塞,找不到适合的言语。这无法无天的皮猴子,总是有办法超出他的想象,做出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来。
我怎么了,不是要一起睡吗?蓝二公子后悔啦?现下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点头,我马上就爬下去,保证立刻消失,永不打扰。魏无羡挑衅般扬着下巴贱兮兮地说道,还存心不怀好意地在人家身上扭了两下。
蓝忘机深吸一口气,倏忽在那人后腰一拍,涩声道:既然你喜欢,就这样睡吧。
欸,好你个小古板,竟然给我下定身咒,你可真是学坏了你。我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魏无羡猛地闭上嘴,不敢再胡言乱语。还好,还好,那人没听清或是没注意。好险,差点儿口无遮拦,不打自招。
魏无羡动不了,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和上下唇尚能活动。便一边气鼓鼓地瞪着桃花眼,一边嘟嘟囔囔数落蓝二公子。可惜,那人打定主意不回应,连个眼神也不给。身体僵硬,呼吸轻缓,一副打死也不作声的英雄模样。
夷陵老祖本以为自己会暴躁郁愤彻夜难眠,谁知莫玄羽这副小身板忒不争气,独角戏演了没一会儿,便毫无脸皮地趴在人家心口上,酣睡得深沉又恬静。
听着胸前的呼吸渐渐清浅而有规律,蓝二公子缓缓睁开双眸,细细打量怀中人。小心翼翼地调整身姿,尽量寻得让那人最舒服的姿势。轻轻将手臂虚虚地环上,放下,又环上,又放下,仿佛捧着心肝宝贝的孩子,虔诚珍视又患得患失。
第二夜,毫无过渡,那人甚至不待熄灯,便恶狠狠地扑上来,故技重施。于是,又是一阵自言自语后,一动不动的整夜沉睡。
第三夜,少年省去嘟嘟囔囔,如十分适应人肉床垫般,直接趴下来就睡过去。蓝二公子心疼那人埋怨定身咒下睡得腰酸背疼,遂心软,待人睡熟也便解了咒。谁知,本就体虚未愈,又接连两夜未阖眼,蓝忘机也支撑不住,无意识地在临近天明时,短暂地昏睡过去。
不过约莫一刻钟的时长,醒来,身上已是空空如也。顷刻间,蓝忘机如坠冰窖,浑身血液凝滞淤塞般堵在心口,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憋死过去。
追了两个时辰,寻了数十里,才将一人一驴堵在镇子边上的树林里。蓝二公子铁青着脸,一言不发,拎着人牵着驴快步走回车马队中,冷冷地撂下一句捆上,带走。便径直钻到马车里,一日未出。
蓝忘机放下车帘,随即栽倒在锦被上。四肢无力,呼吸促急,心慌得像要从喉口跳出来。后背刺痛,丹腑灼烧,浑身上下叫嚣着疼得剜心锥骨。紧闭双眸,下齿咬得唇角血肉模糊,拼命压制那股股上窜的咸腥,才不至于将车厢内吐得鲜血淋漓。几乎缓了大半日,身上的白衫涔得滴出水来,才堪堪勉力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