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陵老祖听到召唤,乐颠颠地凑到蓝二公子身前。明明也是隔世再见,怎地就没有丝毫生疏之感。无论是之前套着莫玄羽的外壳,还是如今明晃晃的献舍还魂,都拦不住脑中一个劲提示远离,心下却不由主地越靠越近。魏无羡啊,你这脸皮真是一点儿长进也没有。

两人对坐在檀香木案几旁,蓝忘机将手中木盒打开,一支通体莹白光泽剔透的玉笛跃然眼前。

先用这支吧,陈情我,我未寻到,对不起。蓝忘机垂眸,声音闷闷地道。

魏无羡一愣,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送他玉笛,是嫌自己随手做得那支太破了吧。陈情,陈情,陪伴夷陵老祖射过日捅过天的鬼笛,或许早已随他灰飞烟灭。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魏无羡蹙紧了眉头,细细掂量那一个字:寻。

蓝湛居然寻过,寻人?寻笛?何时寻,去哪寻,为何寻?该不会是去那怨气滔天的乱葬岗寻那百鬼反噬的夷陵老祖吧?

不喜?蓝忘机见人愁眉苦脸,半晌未动,忍不住问道。暂用便好,待我寻得陈情,再予你。

不是,不是,喜,甚喜。魏无羡回过神来,将这支灵韵充沛的玉笛取出,举到眼前细细端详片刻,又送至口边随意吹出几缕荡漾的音律来。随后,抿了抿嘴唇,轻声道:蓝二公子,无功不受禄,如此宝物,我受之有愧,无以为报。

蓝忘机静静地听着,平淡地道:不必报,如实回我一问即可。

何问?魏无羡两指转着笛子侧头问道,莹润的光泽在细白修长的指尖流淌。

魏婴,献舍法阵有异,你知晓。这明明不是疑问,毋须回答。

魏无羡心虚地搓了搓鼻尖,瞒无可瞒,诚实认道:嗯。

蓝忘机虽是早知答案,但得当事人肯定,仍是心下一紧,涩声道:你如何确认?问题可大?

魏无羡挠了挠脑袋,道:我在莫家庄莫玄羽的房间醒来时,地下血阵尚在,我仔细瞧了瞧。这献舍法阵本就是失传秘术,当年我也是兴趣使然,从各处搜罗线索,加上自行创研,在手书上留了个大概符样。本不为实践,便也未细究,现下想来,那符篆本身尚不严谨。而这莫玄羽恐怕接触鬼道甚为肤浅,照猫画虎更为走样,居然能成功,也实在是匪夷所思岂有此理。

夷陵老祖抽丝剥茧娓娓道来,含光君心中却如冰水泼油,火花四溅。幸好,万幸,谢天谢地。

可知缺陷几何?可否补偿?蓝忘机沉声问道。

额,这个魏无羡犯了难,这个问题他也一直在想,但至今并未想出个全须全尾的所以然来。本是不欲让这人替他担心烦难,如今看来,不实话实说反而将人拽得更深更难。

倏忽想起青勤君那句忧思过甚,魏无羡赶紧捋了捋思绪,老老实实地道:法阵不全,强行召回,必有遗漏。但暂且看来,我现下三魂七魄俱在并未缺失。且法阵最为模糊的为中心点,此处可主性命主魂魄主元神主记忆。我清醒时,血阵已开始干涸消失,只来得及瞅个大概,是以,即使是我自创的阵法,暂时也捋不出端倪。